nbsp; 武宁低低“嗯”了一声,四阿哥自觉还有许多事情要叮嘱她,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半晌道:“睡吧。”。
第二天,一个小太监便从前院来了武宁这里,宁因为知道是四阿哥拨来的人,很是带了几分“自己人”的亲昵,先是让珠棋赏了荷包,那小太监不敢不接,上前谢了武宁,又对珠棋嘴甜地道:“多谢姐姐。”,方双手恭恭敬敬捧了荷包。
武宁问了他姓名。听他道自己名叫孙辉祖,心道从这名字看,家人也是对他寄了希望的,不由得又多看了孙辉祖一眼。
孙辉祖是个典型天生白皮肤,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若不是神色机灵,乍一看,简直像是大病初愈,在屋子里养了几个月都没出来见过阳光的病人。武宁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珠棋带着他去了太监们的房里。
福晋那里也被添了人手,四阿哥明面上只说是此番征战,福晋一个人要操持府里上下大小事务,兼之大格格还小,体恤福晋辛苦。福晋不痛不痒地谢了恩,转眼将人给安排去大格格那里了。
那位小主子白日里是最能折腾的,既然爷让你们来“帮忙”,你们就帮着去吧!
四阿哥既然放出了话,自然也不能不顾及福晋面子,临走前将前院的管理权交给了福晋。一时福晋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数日后。
大军扎营处。
日暮时分,天边一点残阳如血。
西风烈烈,夹杂着萧萧马嘶声、召唤巡骑的悠扬号角,分外苍凉;旌旗飘飘,遮天蔽日,将士寒光铁衣,长戈如林,大军绵延不见尾。
护军们围成了阵营,随从将帐篷从车中卸下。这些随从平日里都是训练有素,很快地便搭好了帐篷。康熙的明黄帐篷在正中,更像一座微型的宫殿,边上是近身随从的小帐篷、再外围才是侍卫们的帐篷。
皇子的帐篷也被搭起来了。
这边厢,烤肉和茶的香味已经弥漫了开来。
八阿哥站在帐篷里,被随从们服侍着卸去了武装,换上了一身松快的便服,正卷起袖边,他素爱竹子图案,袖子底纹上也是清风弄竹的式样。刚擦洗过脸上的尘土,便听见外面闹闹哄哄地道是驿站的人来了。
四阿哥坐在一处下风口,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慢慢准备拆开从驿站拿到的家信。
奔波了数日,他疲惫得紧,并无胃口,见苏培盛小心翼翼地端来了盘子,便抬手阻道:“去换碗茶来。”。
苏培盛应了,却又觉不妥,转身刚想劝四阿哥多进些,却看见四阿哥拿着信纸的手一下子停顿住了,整个人面上的表情像是瞬间掉进了冰河,凝固成一尊悲哀的雕像。
大格格没了。
小孩子的病来得急,四阿哥走的那几天,大格格已经有些不对劲,每夜睡的时间特别长,白天也打不起精神,奶娘们只道是小主子现在大了些,不再那么缠人了,却没人看出不对劲。福晋也忙着给四阿哥准备行李,对大格格的事情不似前一阵子那么上心。
待到四阿哥前脚刚上马,大格格后脚就发作了起来。
先是咳,日也咳,夜也咳;开始尚且咳得不轻不重,是类似于嗓子痒的干咳,到后来便是撕心裂肺。福晋在寝室里都能听见。
接着便是发热。
热度升得极快,待得出动了宫里太医,陈德诺和朔雪这边捧起刚煎好的药往正院里跑,那边大格格已经在一阵剧烈的咳喘中断了气。
宋格格闻听消息,跌跌撞撞地赶来,大格格的四肢都已经僵硬了,躺在木床上,成了一具冰冷而小小的尸体。宋格格抱着大格格,当着人前哭得晕厥过去了两次,她本瘦弱,经此打击,更是清减得骇人,几乎只是个麻杆子顶着一颗大大的脑袋,越发凸显出尖尖下巴和干涸凝滞的眼睛——眼角和眼下都已经哭得有了细纹。李氏本是讨厌她的,因着自己有了二格格,母女连心,触景感慨,倒是和武宁搀扶着宋格格,将她送回了院子里。
陈德诺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太监,将大格格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拉了出去。武宁听闻太医只一口咬定是小儿时疫,福晋的院子里人多,四阿哥离府前那阵子又特别忙,进进出出地难免有人带给了大格格。
作者有话要说:注:康熙三十五年,天子御驾亲征葛尔丹,是在上半年出发。本文时间微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