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疼惜上官嫱,但是,霍家的其他人却并没有太多的喜爱之心。
感情都是要积累、经营的。
兮君离开霍家时,还十分年幼,霍光的子侄都正是半大不大的年纪,对稚儿能有几分耐心?再加上霍幸君是嫡女,素来看不上霍家现在的夫人,两人的关系多少也让霍家诸人不太愿意对这位皇后表示亲近——活人争不死人,但是,死人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霍山与霍云算是例外,一来霍光偏宠他们,二来东闾氏与霍幸君对他们兄弟素来照拂有加,虽然对现在那位博陆侯夫人不如顾忌,但是,让他们不理会兮君,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皇后想见大将军……
若是接到消息的是霍家其他人,可能也就敷衍一番,未必会真立即报给霍光。
兮君也不是不清楚这一点,因此,命大长秋传诏时,她便特别交代——如果不能出禁门,便让能出去的人去找霍山或者霍云。
因为霍山被霍光派出去了,传话的郎中便只好找了在羽林任职的霍云。
听大长秋说,霍云多少也明白兮君想做什么,想了想,终究没有完全应下,只道:“我去见大将军,大将军是否有睱,却是难说。”
大长秋哪里敢说旁的,连忙就一迭声地谢过了。
霍云并不怕霍光,虽然心里多少有些打鼓,但是,既然说出口了,他也就干脆不想了。
“大长秋传诏?诏命汝告知吾?”霍光不由皱眉,觉得霍云行事太失于谨慎了。
霍云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是!”
霍光被他一个字堵了回来,倒是哭笑不得了。
“算了。汝随吾同去见中宫。”霍光挥手言道。
听到霍光这个决定,霍云倒是深感意处,连忙跟了上去,心中倒也有些欢喜。
走了一会儿,霍云示意随从诸人稍稍退开,自己凑到霍光身侧,低声道:“大人对中宫有何计较?”
霍光不由好笑:“中宫自然还是中宫,能有何计较?”
——别说兮君是皇后,即使是只嫁了寻常人家,只要她的夫君没有参与此事,相坐论罪也论不到她身上。
听霍光这样说了,霍云倒是有些不满:“大人没有去建章,不知道昨夜的事情!”
霍光听他如此说,倒也上了心:“昨夜?昨夜如何?”
霍云撇了撇嘴:“中宫还好,县官却是连压席的铜镇都砸了……听说就是想砸皇后来着!”
“当真?”霍光的脸色一变,随即便道,“中宫可曾受伤?”
霍云摇头:“没有。县官不是呕了血吗?气血两虚,哪里能砸多远!”
霍光稍稍安心,却仍然有些不满:“县官……”
说着,霍光摇了摇头,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霍云沉默了一会儿,才对霍光道:“大人,若是县官一直如此……”
霍光摆手:“不会的。”
他说得肯定,霍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叹了口气,稍稍退后,霍光的亲卫立刻就跟了上来。
霍光并不是随口一说——刘弗陵聪明,昨夜只是一时激愤,稍后想清楚了,便不可能对兮君再行什么粗暴之事。
——毫无意义不说,也容易激怒霍家人。
——虽然兮君姓上官,但是,毕竟是霍光的外孙女,霍光无意追究了,也就是将其当成了自家人,又怎么能被折辱?
霍光很肯定,刘弗陵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骀荡宫的气氛很紧张,帝后都病着不说,宫禁之中的异样又岂是可以当作不知道的?
听说霍光来了,侍奉皇帝的一干宫人、宦者差一点就要一起晕了,幸好来通传的宦者立刻就说清楚了——大将军是来覲见皇后的。
通传的话音方落,兮君便从西厢走了出来,被中宫诸人簇拥着往前殿走去,留下皇帝的近臣面面相觑,心中愈发地不安起来。
直到走进前殿,兮君仍然是很不安的,但是,看到大殿之中,只有霍光与霍云在,兮君不由就长吁了一口气。
兮君进了绣幄,听着长御的赞礼声,坐下又站起,等霍光与霍云在“谨谢行礼”的声音开始行礼了,才重新坐下。
礼毕,自有宦者引两人坐下。
兮君抿了抿唇,才犹豫地开口:“……大父……”唤了一声,竟是半晌也没有说下去。
霍光低下头,等了一会儿,才道:“中宫尽可直言。”
兮君勉强扯了一下唇角,终究是笑不出来,长叹一声,便干脆低下头,轻声道:“大父,有人告诉吾之属吏,吾祖母……”
“安阳侯夫人自杀。”霍光没有犹豫,直接替外孙女说了出来。
虽然是再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但是,兮君的脸色仍然不由一白,好一会儿才道:“……如此……我可能遣人料理丧葬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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