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气恼还是担忧,半晌,才慢慢地吩咐丁外人:“取笔札。”
“诺!”丁外人立即朗声应诺,也不管鄂邑长公主的脸色毫无好转,便径自退出,唤奴婢取笔墨、札册。
堂下侍奉的婢女不敢怠慢,迅速将摆好文具的卷足几抬上堂,同时就有奴婢上前,将长公主面前的漆案撤开,以便其他人摆上书几。
待所有物件都摆好,丁外人挥手让奴婢退下,亲自坐到几侧,打开墨盒,细细地调墨,调好后,又亲自执笔醮墨试写。
“长主看看,可要再调?”丁外人殷勤地询问。
他是鄂邑长公主得用的人,又怎么会连这些小事都把握不准?
鄂邑长公主扫了一眼,就点了点头,接过他双手奉上的笔,却迟迟无法落笔。
“长主?”丁外人不解。
鄂邑长公主盯着空无一字的札册,根本没有多看丁外人一眼,半晌才道:“寿西长、孙纵之他们给你送了多少礼?”说话时,鄂邑长公主的语气、神色都淡淡的,完全听不出好恶。
——寿西长、孙纵之以及王孺等人都是燕王的幸臣,常年往来于燕都蓟邑与长安之前,为燕王结交朝中重臣显贵。
——打着姊弟情谊的名号,鄂邑长公主这边的礼绝对是一次不落,而且都是重之又重的厚礼。
丁外人一怔,回过神,却是脸色不变,陪着笑道:“不过是些金珠宝石,臣想着,长主常戴的几套华胜簪钿都是旧物了,该换换才好,就收下了。长主若是觉得不妥,臣立即就退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要让尚方、御府的工匠再费心才能拿出手呢!”
这话说得极是熨贴,鄂邑长公主脸上终于显出几分笑意。
“你倒是越来越有心了。”鄂邑长公主轻笑,“那么,丁君以为这信该写什么?”
丁外人倒是没想到会问这个,但是,眼珠一转,他就想到了主意:“长主也不必写什么太过的话,就说说京中的局势,再加几句君的担忧就是了。”
这些年,在长安,他别的没有学会,这种弯弯绕绕的言语暗示却是学了十成十。
鄂邑长公主不由抬眼扫了他一番,似笑非笑地道:“君真的是越来越有贵人的风范。”
丁外人笑了笑,瞥了一眼外面,见没有人出入,堂下侍奉的奴婢更是都低头屏息,不敢多看一眼。于是,他便起身凑到鄂邑长公主耳边,低声软语:“我再如何贵重,也是长主的恩赐。”
鄂邑长公主的耳朵被他的吐息吹得直痒,身子立时软了,但是,看到外边的奴婢,到底是面薄,抬手就要推开他,却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笔,于是,手腕一动,丁外人身上就多了一道墨迹,从前襟一直划到他的左颊上,看起来……十分有趣。
“噗!”鄂邑长公主忍俊不禁,掩唇失笑。
见她笑了,丁外人也不觉得尴尬了,干脆两手一摊:“人家是彩衣娱亲,我这……该算是着墨娱主了吧……”
鄂邑长公主刚止住笑,听到这么一句,又忍不住了,笑了半天,觉得身子受不住了,才连忙摆手,嗔笑着道:“行了行了……快下去洗盥……再换件衣服!”
“诺!”丁外人大声应得,脸上却是一派委屈,起身离开时,更是一步三回头,惹得鄂邑长公主止不住地笑,同时还要摆出嫌厌的样子,催促他离开。
等丁外人下了堂,离得远了,鄂邑长公主才止了笑,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堂下侍奉的奴婢原本听着女主人的笑声,刚觉得松快一些,便有人一眼瞥见长公主冷肃的面色,立时又战战兢兢地低头敛息,生怕被长公主迁怒,有些机灵的却不由在心里嘀咕起来——瞧这光景,这个丁外人可是惹长公主厌了……
这倒是猜对了。
鄂邑长公主的确是觉得丁外人越来越多事了……
——她只是养个私宠……可不是真的想多个夫君!
——她虽然丧夫,但是,还有儿子,还有长公主的身份,身边有的是投靠的士人……最不缺的就是出计出谋的人。
——这个丁外人……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这般想着,鄂邑长公主就越发地厌嫌丁外人,心念一动就想着是逐还是杀了——到底是女人,鄂邑长公主也不能不思量自己的名声,于是,杀心就更重了一些。
也是丁外人的运气,正在盘算着杀机的鄂邑长公主不经意扫到了漆几上了墨盒,心中一紧,目光随即落在自己手中的笔上。
——也许……丁外人……还有用……
鄂邑长公主细细地思忖着。
——大逆……可不是其他事……
——她应该给自己留个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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