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曾孙像不像卫太子……”冯子都随口应道,说道一半才蓦然警醒,却已来不及收回话语了。
僵硬地转过身,看向身后一身玄衣袍服的霍光,冯子都只能硬着头皮行礼:“吾君……”
——曾孙像不像卫太子……
霍光的脸色骤然一沉,眼神晦黯,盯着冯子都,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冯子都早在发觉失言的时候便惊惧不已,这会儿跪下叩首行礼,瞥见霍光的神色,便更加用力地将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根本不敢抬头,至于求饶之类的话,更是一个字也不能说——霍家素来规矩大,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这一番动静,刘病已自然也听到了。
——事实上,在冯子都出声前,刘病已便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霍光素来行止有矩,只听脚步声,刘病已没有多想便已认出是霍光过来了,自然也就往外迎了过去。
刚到门前,还没有开门,霍光与冯子都一问一答便清晰地传入刘病已的耳中……
门外,冯子都惊惧惶然,门内,刘病已也是脸色煞白,全身禁不住颤栗起来。
……肖似……
……肖似卫太子……
……肖似他的祖父……
……意味着什么……
刘病已不敢多想,却也挪不动步子,双手交握着,紧张地听着霍光的回答。
“……看来……最近……家里的规矩真是松散多了……”霍光盯着冯子都,轻声低语。
冯子都一怔,随即却是心中一松,惊惶的感觉顿时去了一半。
——霍光显然是在迁怒了……
冯子都向来是精明的,心思一动,便想到之前听到的消息——“夫人使人请了主君过去。”
——是那位显夫人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这样一想,冯子都便悄悄地抬眼,不着痕迹地瞥向霍光,果然发现自己的主君面色阴沉,虽然盯着自己,但是,很显然,并没有真的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冯子都心安了。
尽管如此,冯子都也不敢再提那肖似不肖似的话,而是轻声提醒:“吾君……曾孙在里面等着呢……”
听到曾孙二字,霍光立刻眯眼,原本有些恍惚的心神也收了回来,望了望书房,又瞥了冯子都一眼,跟着冷哼一声,才举步往书房走去。
紧闭的柏木双扇门就在这时被猛地拉开,霍光与冯子都同时一惊,冯子都更是下意识地挡到霍光面前,等看到是刘病已站在门口,才讪讪地退回廊下。
“曾孙?”霍光也不无惊讶地看着刘病已,然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刘病已一番之后,霍光却是淡然地道:“风大。进去说话。”
言罢,霍光便举步进了书房的门。
——从内院过来,一路都是廊道,霍光本就没有着履,倒是方便了许多。
刘病已咬牙想说话,却被霍光按住肩膀,半推半拉地,就被带进了书房。
看着被主君随手关上的门,冯子都轻轻撇嘴——这会儿,艳阳当空,万里无云,天高气爽,十里桂香……就是没有风!
“腹诽”了一下主君差劲到极点的理由,冯子都便抬手,认真比划起霍光方才的动作——内行看门道。霍光方才能刘病已硬是从门口带进书房,用的可不是蛮力。
虽然看出了一点门道,但是,比划了半天,冯子都仍是不得要领,沮丧地低下头,抱着裹着黑布的长剑,努力重温自己方才所见的每一个细节。
想了半天,冯子都颓然地放弃了,随即便转念思考——直接向霍光请教的话……如愿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么一琢磨,倒是让冯子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霍光的身手如何?
……虽然没有见霍光真正动过手……但是……骠骑将军的弟弟……大将军亲自调教过的人……先帝指定的大司马大将军……
——霍光真的完全……不能自保?
……
冯子都在外头思绪万千,尽琢磨这些毫不相干的凌乱琐事,书房内,刘病已却是心乱如麻,连个头绪都理不出来……
“……就在这儿待着吧……我让人准备了些食肴,待会儿就会送来。汤浴也准备了,要不要先沐浴?”书房的门关上后,霍光便放开了刘病已,径自到榻上坐下,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言语,便直接交代了这么一通。
刘病已只是怔怔地听着,直到最后的问题入耳,才下意识地摇头,脑海中却是乱得更加厉害了。
霍光轻轻抿唇,一脸复杂的神色,却始终没有移开目光,一直在看着刘病已的脸。
纷乱的思绪让刘病已着实头痛,他也知道如今自己是在霍光面前……这般状态是不可以的……最后,刘病已狠狠心,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尝到血腥味的同时,也总算将那些纷乱的心绪压了下去。
霍光哪里会不明白刘病已在做什么,脸色骤变,差点就要站起,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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