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磾薨后,金赏与金建并没有分户别居,依旧在一家生活,这也是金家的传统——与一般家族不同,他们毕竟是被俘虏的匈奴王族,除了亲人,再无依靠。——不仅是他们兄弟俩没有分户析产,金日磾与弟弟金伦也没有分户,因此,并不大的秺侯家中,人口并不少。
金伦早逝,其妻另嫁,所遗孤子便依附伯父生活,名安上,比金建还小。因为金伦卒时只是黄门郎,金安上自然不被注意,虽然因为伯父的关系,身上也挂着侍中的职,但是,侍中只是加官,出入禁中方便而已,若是不得天子眷顾,也就是宿卫天子的近侍而已。
不过,不得关注也有不得关注的好处。
譬如,金赏与金建是必得休沐才能回家,甚至逢休沐也不能回家,金安上却是自在许多。
侍中毕竟不是期门,虽然是顾问近臣,但是,天子年少,不掌国政,又是沉郁喜静的性子,除了金赏、金建,根本鲜少让人靠近,一班侍中也就依着旧例排了轮值,彼此打个关照,只要天子不问,谁还会去查他们的班次?
当然,金赏与金建是知道侍中的班次,因此,两人到家时,迎面就遇上金安上一身锦衣,光鲜照人,正要出门,金赏顿时就沉下脸来。
“大哥……”长兄如父,这几年,金家都是由金赏这个列侯在支撑,金安上哪有不怕他的道理?
“你这会儿怎么在家?”金建倒是没有多想,只是有些羡慕,“又偷懒,让别人替你?”
金安上与金建更亲昵,立时挨到他身边,笑道:“陛下昨夜不是与两位兄长夜游来着?今早便传谕不要人上殿,我明日休沐,便央着另外几人,提前出来了。”
“那么,金公子这一身打扮,又是要去哪里呢?”金赏却是不吃他这一套,眼光一敛,便直指他的去向。
金安上语塞,又不敢不答,觑着金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出原委:“我与霍云、霍山他们一干人约好去乐游原……”
金赏听到霍字便变了脸色,*地扔下三个字:“不准去!”言罢便进自家大门。
金安上苦着脸,望着长兄的背影,不愿答应,又不能不应,心里别提多纠结了。
金建也是被兄长管教的人,心有戚戚地拍了拍兄弟的背,就势揽住他的肩膀:“走吧!”
再多的不甘,在金安上看清两位兄长的脸色后,也立刻平息了。
“发生什么事?”金安上不安地问道。
静室之中,金赏与金建坐在围屏大床的两边,无声地交换着目光,不过片刻,两人便似有决断地错开目光。
金建微微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悬着的承尘(注),那上面不过是最简单的云气纹,他却仿佛要将上面的每一道纹路都看清楚才罢休。
看金建这副模样,再对上金赏平静无波的眼神,金安上的心里就越发地没有底了,不由就泛起一阵寒意。
“……大哥……”
“从今天开始,你不得再与霍家人交往。”
金安上犹豫的轻唤刚出口,金赏的命令已经砸了过来。
“啊?!”
金安上有些发懵,半晌才回过神来,却还是怔怔地道:“这是为何?大哥是霍家的郎婿,为何我不能与霍家人来往?”
金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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