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安心不少。
不过不等她安心,新房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周围候着的丫环纷纷行礼:“见过王爷。”
河清王爷来了……其实蔺筠已经不大记得河清王的模样,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晚他挽弓射箭救她,如今要再见她只盼不要看见一个瘦如纸片人的王爷。
“殿下,挑盖头吧。”一个老妇人柔声吩咐道。
只听有人嗯了一声,蔺筠从盖头下面看到她面前站着一双脚,然后她眼前便亮了起来。蔺筠抬头去看,烛火并不太亮她却总觉得眼前人光芒太盛。少年静静站在她面前,嘴角含笑,好似比前几年高了不少,以蔺筠现在的个子站起来还不到他的肩膀,他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极是和气,这让蔺筠稍稍轻松了一些。
“蔺筠见过王爷。”就在那伴着秦言征过来的嬷嬷轻轻咳嗽时,蔺筠终于想起来她还要给王爷行礼。
但她的礼行到一半就被人托住了,秦言征笑着将她扶起来:“阿专不用如此客气,你我至亲日后见面不用行礼。”
至亲么?蔺筠慢吞吞琢磨了半晌才朝他笑了笑,烛光下的她格外娇俏可爱,这让秦言征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结果摸到一脑袋沉沉的首饰,他这才觉出不妥,收回手笑道:“阿专快去洗漱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在成亲之前蔺家便道在蔺筠及笄前小夫妻俩分房而居,等及笄后再行圆房之礼。秦言征也是知情的因此他果决说不打扰立刻就往外走,到了外头还能听到他吩咐那嬷嬷与新房里的下人好生伺候王妃,若有半分差池严惩不贷。
“姑娘,咱们洗漱吧?”于嬷嬷小心问着将蔺筠从神游之中拉了回来。
蔺筠任由于嬷嬷和青桐将她带到浴房,浴房也相当宽敞,中间摆着一方锦屏遮住后头的风光,大大的衣架放置在浴桶旁边,温热的水汽袅袅从浴桶上房飘走,蔺筠脱掉衣裳浸到浴桶之中那份真实感又增加了不少。
于嬷嬷轻手轻脚给蔺筠擦背,想到方才见到河清王又不禁感慨,她从未见过传闻中的河清王,今日一见新鲜极了,那副老成的模样真叫人发笑!看他对自家姑娘的体贴模样差点就将他当成大郎君一般大年纪的郎君看待,王爷比自家姑娘大两岁就这样稳重,怕是因着一身的病才变成这样,怪教人心疼的。
“姑娘,瞧王爷这般客气,你日后不用担心回府的事儿了。”出嫁前蔺家人都用蔺府与河清王府相隔不远做理由开解蔺筠,就算两府离的再近能不能回府还要看王爷是何态度,如今看来倒是极满意自家姑娘想必也不会拦着姑娘去蔺家转一转,这样一来也不算她们几个食言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说起来蔺筠自第一次在宫中见到他就是这样和气的样子,倒不知他忍受那样的病痛又这样好的脾气是怎么做到的。
蔺筠自小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知道梦里的事情后稳重了许多但性子却并未变多少,她打定主意好好探一探秦言征的脾气,若他真如今天表现的这样和气,那她在这府中的日子就会好受许多,对未来的日子也多了不少信心。
新房的灯很快熄灭了,这回蔺筠没有再辗转难眠,躺到柔软的被子里很快就睡了过去,于嬷嬷吩咐丫环收拾浴房出来就见她已经睡熟了,无奈笑笑后吩咐丫环们轻一些莫吵醒她。河清王府的丫环都是在宫里教出来的,极是知道规矩,果真在收拾时发出极小的声响,蔺筠没有察觉到任何声响,一觉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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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咱得起来去宫中拜见圣上了。”于嬷嬷将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她们也是盯着时辰拖到最后一刻才将人叫醒,也实在是心疼自家姑娘昨日太过劳累,不过新人第二日到宫中谢恩是规矩,她自得按时将人叫起来。
蔺筠迷迷糊糊睁开眼嘟囔着:“去宫中拜见什么,娘都没说。”
于嬷嬷被她逗乐了,“我的姑娘诶,你昨日成亲难不成尽早忘了?”
蔺筠揉眼睛的手一僵,这才回过神来,是的,她昨日已经嫁到河清王府了!方才她梦到母亲让厨子给她做好吃的只是一场梦而已。她垂头丧气的坐起来任由于嬷嬷给她穿衣裳,衣裳才穿到一半就有丫环来传王爷之命:“殿下命人叫王妃起床去常宁阁用早膳。”
“王妃已在梳洗,这位姐姐随我进去见过王妃吧。”青桐一向机灵,让她留在外头应付王爷的人也是于嬷嬷的想出来的。
那丫环迟疑片刻道:“奴婢怎敢打扰王妃梳洗,奴婢在这等着王妃就成。”
青桐也不勉强她进来,若有外人在她们姑娘肯定会不自在。她扔下那丫环推开正房门又关上,于嬷嬷已经给穿上了厚厚的翟衣,但若穿着这身衣裳去和王爷见面也太过诡异,蔺筠甚至觉得自个被于嬷嬷裹成了一头熊,就连坐下都难,何况还要陪着秦言征用膳。
“姑娘放心,有奴和青桐在一定不会出事的,现在还早您便随那丫环去王爷处用膳吧。”前些日子于嬷嬷便被大夫人耳提面命着好生观察六皇子到底是怎样的为人,如今正是观察的好时机。
蔺筠心知于嬷嬷一心一意为她考虑,而她说不去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让王爷傻愣愣的等着她也不敢。主仆几人匆匆收拾好就去了秦言征住的常宁阁。河清王府占地极大,蔺筠身为河清王妃住的是后院里最好的院子,她的院子叫清风阁,是个漂亮又气派的二进小院,出来时粗粗看了一眼很是喜欢。往常宁阁走时蔺筠原以为要走许久,没想到只走了二百多步就听前头带路的丫环毕恭毕敬道:“娘娘,常宁阁到了。”
“到了?”主仆三人一同反问,可抬头看去常宁阁的门匾就在头上悬着,她们不相信也不行。
常宁阁的下人纷纷下跪行礼,蔺筠一步步走过去,秦言征正站在台阶之上,瞧见她过来又微微一笑,待她走上台阶来才命人起来,秦言征牵过她的手,初春时他的手几分冰凉,她的手却是暖乎乎的,大约觉得冰到了她秦言征很快将手放开,走在前头将她引到餐桌前,“不知阿专想吃什么便让厨子都做了些,阿专快来尝一尝吧。”
蔺筠被他笑的晕乎乎的,桌上的饭菜都是她家里经常吃且爱吃的,蔺筠有几分震惊:这人对她好的……可怕。
“阿专怎地不吃?”秦言征还以为饭菜不和她胃口,连话也不多话,心下就打算着换个厨子去蔺家偷师,免得阿专不习惯。
蔺筠摇头,忙夹了一个糖糕到自个碗里:“已经很好了。”
白玉碗里有盛好的小米粥,冷热刚好,蔺筠喝了几口很喜欢嘴角便不自觉带出笑容来,一旁有丫环悄悄记下来王妃的喜好到时传到厨房让厨子照着王妃的喜好来做。
“阿专尝尝这个,”秦言征夹了一个虾饺到蔺筠碗里,见她陡然一惊才明白自个今日太过热情,思虑之后索性也就不再盯着蔺筠吃什么,挑了他能吃的随便吃了两口。等吃完这两口桌上便多了一只碗,里头盛着黑乎乎的药汁还散发着浓浓的苦味。
蔺筠瞧着秦言征的药碗犹豫片刻将一块蜜饯夹到他碗里:“殿下喝完药吃块蜜饯不苦了。”她小时候喝药是要就着一盘蜜饯才能喝下去,而秦言征却日日都要喝药,怪可怜的。
芝麻在一旁偷笑,他家主子吃药向来没吃过蜜饯的,况且主子最不爱吃甜的,就是不知主子这次会不会为了王妃破例呢?然后芝麻他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一口将药喝光夹起蜜饯吃了仍旧皱着眉头,而他家主子娘娘只好又夹了一块蜜饯给主子,主子欣然受之而且吃完第二块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芝麻不禁在心里念叨主子啊主子你怎么一成亲就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