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一身水蓝色,好像下凡的洛神。
“参见长公主。”李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希望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奇怪,不要吓到她就好了。
“你叫什么?”“末将李放……”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那一刻杨柳飘絮,李放忍不住抬头看她,他的仙女好像一抹不染尘埃的彩霞。
从前他还小的时候父亲曾说过,男人一辈子一定会遇到这样一个女人,她也许不是最美,却能让人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送到她面前,只为她看见了露出一个笑容。
李放想,他也有了这样一个笑容吧。
可他还是太迟了,他来不及。
“你听说了吗,长公主将在年初下嫁伯阳候。”
“伯阳候赵侯爷啊,是个不错的人才呢,公主觅得快婿啊。”
李放站在街角,只觉得浑身冰冷。伯阳候赵乙,连他都听说过的大名,诗画双绝的大才子,偏又如玉风流人物,是许多闺阁千金的梦中夫婿,得他匹配公主,倒也般配了。
他这样说服自己,心里却如刀绞。
公主过完年已二十二岁,不能再拖了,伯阳候与她同岁,百姓明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怎么流传的都有。都说是皇室催公主早日成亲,下旨强迫的赵乙,也有说是伯阳候府为了攀附皇室求娶的公主。
这一切都与新嫁娘的翠和无关,她描着纤细黛眉,樱唇似血,一身火红的嫁衣上以金线刺绣着一只飞舞的鸾凤。珠钗叮当,丝绦精巧,是一个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刻。
“这是谁送来的?”她注意到厅中摆放的礼品,其中一个打开的盒子里满满的放着十几块玫瑰香膏,价值千金。
“是李将军。”丫鬟雨荷低声回答,翠和微微一楞没有说话。
“他来了么?”还是多问了一句。
“不曾,将军明日便要出征了。”
“是吗……”翠和抬头轻抚头上金冠,“走吧,出去。”
多少次,他拼命杀敌的时候,血液侵染了一盆又一盆水,一条又一条绷带,多少次他面临生死大关,脑中反复出现的身影,就穿着一身火红嫁衣,朝他慢慢走来。
我的公主殿下……李放闭着眼睛,感到有湿润的液体划过脸畔,低落在枕巾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很快消失的圆点而已。
不管是剿匪、平乱、倭寇,只要有战乱的地方李放就像不要命似的请命前往,他已经27岁了,至今身边没有女人,勇虎将军曾有意无意向他提起过女儿马留英,可他看到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时,想到的却是别人。
时间,就像酒水,不能麻痹所有,只有暂时一醉罢了。
文皇四十三年,翠和长公主病重。当远在边疆的李放听到消息的时候,跑死了三匹千里马回到玉落,得到的却是公主含恨而终的事实。
“你知道吗,公主是被气死的!”
“伯阳候因为公主生不出儿子,抬了一个小官之女做妾,哪有驸马纳妾的呀!公主这就被气出病来了,这不,不过半年就薨了。”
“真是苦命,当年成亲时还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人不可貌相啊。”
李放此时风尘仆仆,众人都道他是逃民,纷纷躲避。他听着民间的议论,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是那个人害死了公主,辜负了公主的情意,践踏了她的尊严。
公主薨后第三日,大殓于公主府,由伯阳候主持仪式。李放穿一身缟素,眼睁睁的看着赵乙面带笑容与一艳丽女子出双入对,那女人还挺着肚子。
贱种!
大殓结束后七日,伯阳候护送公主玉棺回封地牧歌安葬,因是亡后所出已出嫁的公主,不入皇陵。一切动作结束以后,赵乙本想返回玉落,却被一场大雨堵在路上,直到死。
那人一身孝衣早已湿透,披头散发持一把大刀,赵乙同护卫后退几步,“你是何人!为何拦路!”
“你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李放几乎快要神志不清,“你把她还给我!”砍过不知道多少血肉的大刀生饮人命,赵乙毫不费力成为他刀下亡魂。
“既然得到了她为何不好好珍惜,为何要让她受苦,为何要让别的女人侮辱她!”赵乙的尸体早已不成人样,李放满脸是血,他冷漠的将他尸骨抛入深山,自有狼狗代他惩罚赵乙一次又一次。
李放将墓穴师傅全部赶到外面,自己拉着车将准备好的陪葬品放入内室,里面有她喜欢的玫瑰花。
他只敢留恋的看了眼封钉好的玉棺,心想如果她此刻化为厉鬼,他也是愿意的。
“不要怕,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会是你的陪葬。
李放换上一身盔甲,手持他的大刀半跪于翠和墓门前,外墓洞口已被工人们封死,想必是早以为他离去了吧。
到死,他都不肯亵渎他的公主,到死,都不肯僭越分毫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