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筝在街上买了两只糟鸭,一只熏鸡,又到饭店里让人包了一大盘海参杂脍和一大盘白肉,称了几斤橘饼、芝麻糖、黑枣就大包小包的带着儿子去落柳村瞎婆婆家。
所捎带的这些东西中,唯一珍贵的就是她从异园里摘出来的十几斤水果。水果这东西,现今的金川市集上也是有卖的,不过价格不菲。
考虑到邦子也有十几天没有回村了,岳筝便让天明驾着车先到了绣庄叫上了邦子。一听说要回村里去,邦子连忙喜欢地回房收拾了东西,半刻钟不到就背着一个蓝布包袱跳到了车上。
“蓼哥、蓝弟,走了啊,好好看店,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我娘最拿手的红豆粽子。”扬鞭之前,邦子对送出门来的姜家两兄弟道。
“知道了”,两兄弟也随意大方了很多,挥着手道:“奶奶一路走好。”
岳筝挥手示意他们回去。
马车很快就出了城门,走上了绿意衰减的小路上。
外面邦子与天明边赶车边说着两边的景致,热闹得很。里面的小曲儿与朔儿两个,听着也坐不住了。
曲儿与朔儿倒是更投缘,可能年纪相仿吧,不过十几天的光景,两个人竟有了形影不离之势。出门时,曲儿后面拉着朔儿,走到她跟前,似乎请求道:“娘亲,让朔儿与咱们一起去婆婆家玩吧。”
岳筝二话没说,点头答应,两个孩子欢呼一声就往停在门口的车上爬,朔儿先上去伸了手拉上曲儿。还没坐好,曲儿就招手让岳筝也快上去,好快点出发。
岳筝一边看着,也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时马车里,看到两个孩子一副痒痒的神情看着她,岳筝笑着摇了摇头:“不行,外面坐不下了,再说了也不安全,老实点。”
曲儿眼睛猛然一亮却又暗淡下来,遗憾地皱着小鼻子道:“我忘了骑着彤儿去了,让婆婆瞧瞧彤儿漂亮了好多。”
“你这个小调皮”,岳筝好笑地点了点儿子的鼻子,明明一副厮雅文静气,怎么骨子里这么好动?
骑马、射箭,甚至是斗狠,她这个儿子简直样样感兴趣。
曲儿仰起了小脸,顺势钻到娘亲的怀中抱住,撒娇似地嘿嘿傻笑。出了那个家感觉真舒服,再也不想回去了。娘亲又是他的了,又会像在婆婆家的时候那样疼他了。
一旁的朔儿忙转身跪起来扒开窗帘向外面看去,眼睛却酸酸的,其实他也好想娘亲,但是却连娘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娘亲,咱们别在玉弯巷住了”,曲儿突然说道。
岳筝皱了皱眉,怎么又说这个问题了?便耐心地说道:“那里是咱们的家啊,地契娘不都让你看过了。”
大前天下了学堂的小家伙一进门就闹嚷嚷的,直说那里不是他们的家,岳筝哄了好久,拿地契给他,看到上面她的名字才堪堪罢休。
曲儿却突然高兴地坐起来,“我想和爹爹住在一起”,小嗓门很响亮。
岳筝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怎么还是这样?自从那天陆鸿送他上学堂之后,儿子时不时地就会蹦出一个爹爹出来。
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陆鸿对他说了什么?岳筝按下心中疑想,前所未有的认真道:“曲儿,娘之前告诉过你找不到爹爹了是不是?”
曲儿点了点头,兴头一点儿不减:“所以我自己找了爹爹呀,娘亲,陆叔叔可比容成叔叔好很多很多。”说着还将双臂尽量张开。
岳筝见他这可爱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谁教你说的这话?”
小家伙眼光亮莹莹的,他看着岳筝迷惑道:“娘,谁会教我吗?”
岳筝被问的错愕,看儿子这个样子,是她多想了?“没有,”她笑着道:“你不懂事,哪能分清好坏?”
“曲儿知道,善之为善,不善也。”他蓦然急红了小脸,喊道:“容成叔叔就是大不善!”
“……你”,岳筝有些责备道:“你这孩子。”以前儿子与他虽说不甚亲近,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竟到了敌视的地步。
容成独对他,已经很有耐心了。岳筝一直看着,明白容成独那样清冷孤高的人,对于曲儿真的是用上了十足的耐心。
但是这个儿子,岳筝突然觉得,她有点看不明白了。她知道小家伙心思重,毕竟曾经是她那么狠心,给他一个充满了恐惧与伤疤的童年,但是她竟然看不明白儿子。
或许,当初她一醒来,就该带着儿子回家乡去。
岳筝想着,眼角湿润,连忙错开了头。
“娘亲,我不说了。”曲儿揪了揪她的袖子,卷着舌头说道。
岳筝却想跟儿子说开,她轻声问道:“曲儿,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容成叔叔吗?他会对我们母子好的,至于陆叔叔,你也可以随时去找他玩啊。”
“嗯”,曲儿闷声应道。
但语气中的不情愿却十分明显。
岳筝心中为难地无力,沉默着也在说不出话来。她想她真的是太自私了,完全没有考虑过顺着儿子的意愿。
陆鸿很好,可是前世里关于他的那点儿记忆,她忘不了,所以面对他时才那么模糊。现在明白了,清楚了,心早在第一面时就被那个霸道高傲的人夺走了。
尽管他不通世情,有时候孤高的过分,但她已经不想也不舍得放开了。
可是儿子却……
岳筝看向曲儿,却见他此时正一副高兴的模样撩着窗帘探着头向窗外,指着说道:“娘亲,你瞧那种蓝色的小花,婆婆家后面就有很多,但是它们只开半天就败了。”
无奈一笑,岳筝起身去看,路边摇摇摆摆的确实一片蓝色的小花朵,有些挤挤嚷嚷的,有些稀稀疏疏的。
那种蓝,高贵,纯粹。
岳筝眼前一亮。金川虽是暖地,但是这已到了十二月中旬,天气日渐冷了下来,几乎不见花开了,这种花竟然还在开放。
况且听儿子话音里,是见过这种花的,这么说是四季开放了。
果然邦子听了,也看过去一眼,说道:“曲儿少爷,这花是半蓝,终年开放。不过花瓣中一兜水,一挤就染一手蓝。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蓝色挤出来就惨蓝惨蓝的,一点都不好看,倒是这花的蓝的好。”
“停车”,岳筝连忙说道。
“奶奶您要这花?”天明问着,已是喝停了马车。
“这花碰不好就染了一手,又不能戴又不能插的。”邦子说道。
岳筝跳下车来,到路边小心地拔了两颗,说道:“没事,我有别的用。”
曲儿也跳了下来,这时正调皮地蹲下身去捏那花瓣,天明看见了,连忙就拉,挤着说道:“小少爷,快放开,染了半个月都洗不掉呢。”
但是已经晚了,岳筝看时,她儿子摊着蓝巴巴的小手掌正瞅着她看呢。
岳筝又好气又好笑的,忙拿了手帕去擦,却都已经渍上了。“就淘吧,仔细先生看到挨训。”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说道。
学里的先生,在蒙学这一块很重视,要求每个小孩子都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去上学,就连课桌摆放不整洁也是要挨训的。
曲儿却笑眯眯地说道:“我就是想看看邦子哥哥说的惨蓝惨蓝是什么样的。”
听了这话,岳筝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调皮还有这么多理由!
邦子与天明又过去拔了几棵,几人便上车走了。
一进村,就遇见了搬着小凳子与村里老太太闲聊的瞎婆婆。岳筝抱着曲儿下来,自然是热闹地一番说笑。
她虽与村中人不太熟悉,但一下车来这种热闹的场景,却让她万分熟悉,以前村子里,哪家的闺女回娘家,特别是嫁的出息的女儿,往往都是这样的热闹。
岳筝让天明与朔儿拿了一包桔饼给村里的小孩子分着,寒暄几句就与瞎婆婆往家去了。
“老何有福气了,认了这么能干的一个干女儿。”身后的人这般说道。
岳筝心中很高兴,却不免有些恍惚。好像觉着,一会儿就能看见父亲笑呵呵地提着酒壶招手让她快回家一样。
而邦子,实实在在地被人拖着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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