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刚停,我便去了黎安家里。
由于老房子拆迁,黎安家已经搬到了外环的商品房。
我找了许久,这才确定了黎伯父的住处。
开门的正是黎安的父亲,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羊毛衫,满头花白的头发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苍老许多。
“伯父,我是黎安的朋友江暖。”
我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东西,小心翼翼的问候他。
时间的光影只是在他身上漫不经心的拂过几年,他却仿佛是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沧桑。
他将门拉开,佝偻着背进了屋。
我知道这就是让我进屋的意思了,便轻手轻脚的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房子里的装修极其简单,家具也是老房子里带过来的,挺大的三居室,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住,无处不显得孤寂。
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在我对面坐下细细的看我,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我以为是安安回来了。”
他突然喃喃的说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失落。
我觉得很是惊讶,此时的他,竟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在我的印象中,黎安的父亲是一个好酒好赌的人,每次见到他,不是大醉不醒人事,就是浑身是伤的狼狈,难得有些时候清醒一些,不是他在凶黎安,就是黎安在骂他。
安分、沉闷、踏实,似乎从来都没有属于过这个男人。
“黎安她......现在还在海都,因为比较忙,所以托我来看看伯父您。”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也猜到黎安想必是还没有回过家了,便只好随口扯了句谎话安慰他。
他抬起头来看我,眼神中满是疑虑。
“真的是她要你来看我的?”
我笑着点点头,指指桌子上的礼盒说:“蜂蜜还是她特地交代我买给您的,她说您喜欢呢。”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礼盒,微微蹙着的眉毛慢慢舒展开,眼神中渐渐有了丝暖意。
“那丫头在外面一切都好吧?”
“都还好,就是工作比较忙,抽不开身来看您。”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心里还恨着我呢。”
伯父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忙摆摆手说:“不是您想的那样......”
“当年,她母亲死了,她指着我的头让我去死,她说该死的是我,不是她妈。”
伯父低着头,眼神中尽是悔意道:“我当时就知道她有多恨我,我这辈子不但没有什么能耐,还给她带来了那样晦暗的生活,都是我造的孽,是我对不起她。”
“其实黎安早已经对这一切释怀了,毕竟您是她的父亲,她也只是希望您以后能好好生活。”我劝慰道。
她抬头看了看屋子,叹了口气说:“早年生活的飘忽不定,连一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如今分到这样大的一套房子,有的时候我一个人住在里面,想想安安和她妈妈,心底里满满都是对她们娘俩的愧疚。”
岁月可以改变的东西很多,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初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秉性,但是有一样东西,他却永远都无可奈何。
那就是一个人,对过往执着的愧疚与自责。
年轻的我们难免都会犯错,而那些犯过的错择,终究有一天会变成洪水猛兽,随着慢慢沉浸的岁月席卷而来。
走出黎安的家里,我觉得心情分外复杂,就像是雨后压抑着的天空,那一层厚重的灰色云彩,怎样都透不过光彩来。
心情烦躁,我便又去了一趟墓地。
母亲墓前的百合花渐渐枯萎凋残,白菊花却沾着雨水还鲜艳如昨,让我更奇怪的,昨天我放上去的一束菊花,如今却变成了两束。
谁在我后面又来过这里?
我看着两束一模一样的菊花,有些纳闷。
母亲在江南也没有什么故人,难道会是黎安来过?
我站起身子四下看了看,整个墓地一片冷寂,细细思考了一番,我便快步走出公墓,拦了一辆的车便匆匆往黎安老家赶。
那条小河已经没有了往日喧闹的场景,安静的流淌在阴霾重重的暮色下,就连流水声似乎都带着岁月累积的沉重气息。
我站在桥上向下看,黎安家以前的房子已经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公园,公园里树木青翠欲滴,完全看不出往日老旧房子的衰败模样。
当初我们就是在这条小河里嬉笑打闹,那些年的日光总是明媚,我们稚嫩的声音也格外绵远悠长,仿佛能穿透过岁月一直喧闹到我的耳边。
我伸头往桥底下一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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