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道:“我口不同于别人的口,不敢妄下定论。以我所好,以花粉为第一。”香玉妹妹、梅妹妹皆道:“说得是。”天佑道:“不以为然,补品中也分作很多种类。如人的品性不同,有天仙之品性,有神之品性,有逸然飘渺之品性,有妙然气爽之品性,有宜烹龙煮凤,有宜吸月餐露,使其相反,两不为佳。故往往我说这样好,他却说这样不好。《孟子》里曰:口之于味也有同嗜焉。大概是论有相同嗜好的调味,皆合人之口味。若今日的厨子,也就单合他自己的口味了。”
香玉温柔细语说道:“天佑说得正是。譬如去年那个鲍鱼,真真糟蹋了。怪不得四姨娘要责罚厨子,想是他也弄一个新鲜的,若还有几对留着,也不至恨到如此。”说得合众皆笑。
天佑对我说道:“对了,红玉妹妹,上一回在家对戏目的对,你出四个字的,以后我也想着一副。”香玉在一旁问道:“是什么?”天佑随口而道:“《流绪微梦》。”我称赞道:“真好,工稳之极。”梅妹妹辩解道:“就是《月影花香》可以对《琴瑟和鸣》。”香玉的师娘乐道:“若这么对,还有《似水柔情》也可对得《浮生如梦》。”
天佑笑道:“到底你们记得多熟练,可以不假思索就可以说出来。”香玉笑盈盈道:“这是自然,我们虽也记得几个,究竟是半生半熟的。”
天佑突发奇想道:“我有一个好主意,就是丢骰子的顽意儿,想看看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叫家奴取几颗骰子来,梅妹妹笑道:“又是那个唱曲赋词的么?”子云道:“不是,这容易多着呢。将几颗骰子摆成一句诗词模样,随你说。譬如摆成一列可以说成风的诗词,也可以说成含雨的诗词,也可以说成水的诗词,也可以说成别的诗词。像什么就随意说一句诗句,这不很容易么?我去拿酒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你们,你们摆摆。”香玉便接了过去,道:“待我摆摆看,不知摆得出来,摆不出来。”
便随意乱摆了一个只,一个心,一个君,口中念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天佑、我都赞道:“摆得好。这心和君,更觉风味典雅,我们贺一杯。”梅妹妹将骰子抓过去道:“我也摆一个。”摆了三个花,念道:“点破银花玉雪香。”天佑也赞了好,这三个花都还未凸显,即对梅妹妹笑着道:“我们也贺一杯。”香玉的师娘道:“我也来试试,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即摆了一个雨,一个风,我随即念道:“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天佑乐得拍起了石桌道:“这个更摆得好。说得极秒,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此是暗示一段刻苦铭心的经过,我想也喝一杯吧,就是香玉的师娘也为极秒的诗词应贺一杯。”我听天佑说得好,也觉喜笑颜开的饮了一杯。我取过骰子,摆了一个芙蓉、一个色,说道:“梅妹妹都说玉兰花,我却说句芙蓉。”
便轻声念道:“露染胭脂色未浓。正似美人初醉着,强抬青镜欲妆慵。”天佑大声叫道:“此诗词很好,原没有限定玉兰花,各样皆可说得的。”与我各饮了一杯。香玉又兴起摆了三个桃,一个笑,念道:“桃花依旧笑春风。”天佑与我赞了,饮毕。梅妹妹抢过来,接着摆了一个水,斜摆了一个花。香玉的师娘淡淡笑道:“你们看她这么忙,抢了我的去,又随自己心意摆出这个形样,定会有个好词句出来。”梅妹妹便念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葬落花。”大家一齐赞道:“好个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葬落花。摆得真像,大家各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