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彼时白雪川一度放下了胸中纵横之志,直到去了塞外,见得离离原上白绫飘,方觉世情于他,从未温柔以待。
“夫人每日里一遍遍地看着寄来的这些陈信,有时会画一画您描述过的小姑娘的画像,问奴婢像不像,说公子喜欢的,她自然也喜欢。”
“其实夫人这些年笑得比以往多了,只是前些年熬坏了身子,终究没能抵得过塞外的寒气……”
“公子节哀吧,这是夫人两年前便留下的信……”
——世人目我以毒妇,那我便认了吧。
——我并非因世人俗见而自扰,只不过留念不多,见吾儿如今已立身而无所惧,我便知苟活于世已无意义。
——生得与挚爱同苦,死亦同欢,吾儿勿虑。
白雪川忘记了母亲留书上的墨痕有几笔,却始终忘不了那些陈信上抚不平的折角。也是那时,他开始察觉到作为一个红尘凡俗的郁愤,使得世人的面目在他眼中越发可憎。
他始终不如母亲那般来去得潇洒,以至于后来对女人的自以为是的牺牲尤为痛恨。
——你以为你牺牲了,他们便会惜你疼你?会这么说的人,永远都是局外人。青史一笔算的了什么?人血砌的贞节牌坊,世人惜之如宝,我见之却恨不能一炬焚之。
“……你后来教我的时候就变了,恨不得把书上的‘退’、‘忍’二字一个个地涂去。只是这么以来,你便不怕我真的长成个妖女?”
三月三,几日阴雨一过,好不容易迎来一个朗日头,卫将离便将书楼打开,想把堆叠的那些藏书孤本放在外面晒一晒。
书楼这种地方,总有些旧回忆藏着,一翻开白夫人留下的旧画像,老话便说不完了。
聊着聊着,话题便从苦情歪到了挑剔那画像画得不像,新的白家夫人说画得像个年画娃娃,她小时候可没这么胖,卫家姑爷说画得不像无妨,生的像便是了。
“妖女也罢,魔女也好,左右是我家的,不挑食。”
与白雪川此人相处,非得练就一张厚脸皮,才能应付他每日里撩来撩去的。
卫将离当即便给了他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拍着书上的薄灰斥道:“你差不多可以放下了,我小时候留在你书上的涂鸦有什么好看的,坐在那儿笑了快一盏茶了你也不累?”
“这书上龙蛇走笔有古圣破空之势,足见夫人幼时便天纵奇才,只怕要好生参详参详——”
还没夸完,卫将离便没好气地把他手上的书抽走,左右看了看,一地乱象实在没地方搁,抱怨道:“你这地方书也太多了,连个坐的空地儿都没有。”
后面的人好心提醒道:“为夫腿上还空着。”
“滚。”
白雪川摇头笑道:“早知便索性不要这个孩子了,一有了身子便碰不得说不得,可恼也……”
“这能怪我?我还以为之前中的那毒能让我这辈子就免了带孩子的麻烦呢。”
“怪我,毕竟我懂的邪门歪道解毒法多。”
卫将离:→_→
卫将离:“你慢慢收拾,我去找两把铁锤抡一抡下火。”
白雪川随之起身:“抡铁锤不如下山找间可意的食肆进补,夫人意下如何?”
卫将离欣然点头:“言之有理,那这一地狼藉的谁收拾?”
“师父看到了自然会收拾的。”
“师父看到了会打死我们的。”
“为今之计,只能跑得快些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