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红石角斗场（10）

忽然大了起来。

    楚云留给了他更多的鲜血，但身体状况却得不到控制般地恶化，有好几次，在夜晚的狂化后差点就死去了。

    ……或许是，身体渐渐走到尽头了吧。

    他看一眼身边的莱西，轻轻垂下眼。

    莱西走在宿舍的走廊中。

    壁灯的火焰昏暗地跳动着，他抬起手，瓶子里的暗红色液体随着脚步微微晃动，映着光，有种粘稠的质感。

    莱西常常会觉得心里难受得要命。

    明明自己一直在变强，甚至在战斗中，拥有着狂化与更强的身体素质的自己能比楚云更加顺利地赢得胜利，但他总是有一种感觉……

    ——好像无论怎么做，他都和楚云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知道楚云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温柔，比任何一个人都可靠，但这样的好却常常给人不真实的感受，好像突然的某一天，楚云就会像旷野上的风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留下他的脚步，没有人能够让他回头。

    他追逐着前方的那个背影，恐惧着失去。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请留在我身边吧。

    他这样期盼着。

    宿舍区04397号房间。

    门是虚掩着的，莱西轻轻一推就开了，当看到屋内的景象时，他猛地怔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后退一步。

    艾伯特收回手，沙哑道：“还不关门……”

    莱西整个人呆呆地看着艾伯特从一个不认识的人手中接过红石，而对方则拿走了一只看起来很眼熟的小瓶子，冷冷看他一眼，从床边站起与他擦肩而过，走出门外。

    “父、父亲……！”

    莱西压低声音，“你怎么能——！”

    艾伯特躺在床上，眼神浑浊地看着莱西走到他面前。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父亲特别卑鄙？”

    莱西趴在床边，欲言又止地皱起眉：“您有没有想过，楚云他——”

    “楚云，都是楚云……你要靠他一辈子吗？”鸟人张开喙，低哑地说道，“已经快要一个月了……我也已经看清楚了……莱西，你离不开那个孩子。”

    莱西怔住。

    艾伯特缓缓撑着身体坐起，“我就快要不行了……在那之前，我想要尽力解决我的担心……孩子……你觉得离开了楚云，你还能够走多久……”

    “……你的手中没有红石？你真就这么相信那个外人……如果到了最后那一刻……你觉得楚云……他是想着自己，还是想着你？”

    莱西脸涨红：“父亲，您根本不了解楚云——”

    艾伯特眼神浑浊，“……难道……你就了解他吗？”

    莱西被戳中了心坎，哑口无言。

    “这里还有一些红石……”艾伯特翻开枕褥，拿出一个小包放在莱西手中，“以后，把属于自己的东西……牢牢抓在手心……知道了吗……”

    莱西猛地摇头：“可是我……”

    “以前的你，可能必须依靠着楚云生存……但现在的你……”艾伯特口气严厉起来，“难道……难道还不能学会独立吗！”

    “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你明白吗？”

    房里再没有别人，此刻的沉默带来一阵死寂。

    然后艾伯特蜷缩身体，沙哑地咳嗽起来：“我……我只希望你……咳咳，能够活得更久……能够有一天，能够回到无梦镇……回到斯丽塔身边……”

    莱西的神色顿时怔忡，然后垂下了头。

    “或者……你想怎么样呢？”

    艾伯特转过头，黑色的羽毛在枕头上蹭过，“你要去告诉楚云吗……你的父亲是多么一个、一个卑劣的人……”

    蓝眼睛里聚集了水汽，变得湿润起来：“不、不是的！”

    莱西呆呆地看着艾伯特瘦削的身躯。

    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无论如何他不能够让楚知道……如果楚云放弃了他，父亲一定很快就会活不下去，他不能让父亲陷入危险。

    莱西闭上眼，一丝湿润染过金色的睫毛。

    ——楚云，对不起。

    与此同时——

    浮岛的大厅里，楚云从六芒星的红光中走出。

    刚刚结束的一场战斗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但突如其来的一阵危险感让他瞬间提起了警惕，缓缓转头，楚云看到一个蛙人、一个鸟人、一个猫人向他缓缓走来。

    “小子，我们对你手中的药物很感兴趣。”

    蛙人咧着嘴，压低声音道。

    楚云神色微变，又瞬间恢复了淡然。

    他注意到这三个人正缓缓散开，微妙地形成了包抄之势，不动声色地将他围在中间，楚云暗暗放低了重心——

    “抱歉……你们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