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头一紧,怎么会是爷爷?
汤震业顿了顿,喝了杯茶。
“夺走了什么?”凌泽秋红了眼睛,干裂着嘴唇轻声问汤镇业。
“自由,还有……你的母亲。”
听到了母亲二字,凌泽秋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什么自由?我爷爷把我妈妈怎么了?”凌泽秋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你爷爷在你三岁的时候就把你妈妈赶出了凌家,不,确切来说是赶出了中国,你妈妈被流放了。你爸爸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我想你爸爸的抑郁症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萌芽的吧。”
“流放?别搞笑了,新时代,没有这一套东西。”凌泽秋冷笑一声。
“被送到国外,十几年杳无音信不是流放是什么?”汤镇业反问他。
凌泽秋绷着嘴不回答。
“你爸爸刚刚大学毕业,你爷爷就让你爸爸接手了凌家的生意。凌将军身份特殊。不能经商,但是你爸爸可以,所以,一时间事务一下子全压到了你爸爸的身上。你也知道。你爸爸是学建筑设计的,根本不喜欢做生意。”
“我爸爸是学建筑设计的吗?我怎么没印象?”
“哦,你看我这记性,你出生的时候,他早就不再沾手设计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总之,你爸爸不能再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每天的工作都是安排好的,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来回奔波于各个国家。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失去了自由。”
汤震业说的没错,凌泽秋小的时候和父亲也是聚少离多。
“早在你父母结婚之前,凌将军就开拓了西伯利亚大铁路上的生意,那时候对遥远国度充满幻想的你的父亲主动要求去跑铁路。那时我还是凌将军身边一个小小的副手。他派我去协助你父亲,于是,我们就在那条铁路上一起奔波了两年。”
凌泽秋想起,小时候父亲跟他说起这段铁路上的时光时,并不是抑郁的情绪反而语气里都是轻松与愉悦。看来父亲的抑郁症的确不是在这个时期萌发的。
“两年后,我就没有再和你父亲共事了,但是。你父亲还继续在跑那条线路。而且,我回来不久后就听说你父亲结婚了。”汤镇业解释说。
“也就是说,他们结婚后只在一起生活了三年,我妈妈就被我爷爷赶走了?”
“确切的说是四年,因为你妈妈是在婚后第二年才生下的你。”
“然后,我爸爸因为爷爷赶走了妈妈。所以得了抑郁症,最后在工作压力下,不堪痛苦,精神崩溃而死的吗?”凌泽秋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他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被抽干了。
“逻辑上来说。是这样的。”汤镇业点了点头,凌泽秋失魂落魄的样子竟让他有几分心疼。
“我妈妈在哪里?”凌泽秋的嗓音也已经沙哑。
汤镇业能感觉的到,凌泽秋的心在淌血,从小相依为命的爷爷,竟然是逼死父亲、逼走母亲的元凶,这样的真相真的太残忍了。
“这个,暂时还没有查到。”汤镇业捏了捏鼻梁舒展了一下眉头。
“你不是答应我会帮我找到我妈妈的下落的吗?”凌泽秋几乎是沉着声音在怒吼。
“我既然答应过你便自然会帮你找到,但我需要时间,凌将军藏的人,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更何况还是在国外。”汤镇业解释说。
“你需要多少时间?”凌泽秋头痛欲裂,强撑着一口气问他。
“三个月。”
“三个月太久,最多两个月,两个月你要是还找不到,我一定会让你们汤家付出代价!”凌泽秋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汤震业汗颜,小小年纪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威胁他?有意思。
汤镇业没有反驳,凌泽秋起身,拖着一副去了半条命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朝茶室外走去。
没过多久汤小敏从外面进来,不慌不忙地对汤震业说:“凌家好像知道了,刚才外面突然出现了几个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不过,看到凌泽秋出来了,他们就撤了。”
“知道就知道呗,木已成舟,他凌将军能耐我何?”汤镇业泰然自若地喝着茶。
“这次,我们汤家是真的要和凌将军彻底决裂了,爸爸,这么做值得吗?”
“凌老头早就想除掉我了,人家清高着呢!是看不上我们这帮匪的。”汤震业自嘲。
“爸爸,您刚才对凌泽秋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那些事真的是凌将军做的吗?”汤小敏似乎不太相信父亲说的那些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故意挑拨凌泽秋和他爷爷的关系?爸爸告诉你,我说的话百分之七十都是真的,至少关于凌云那部分并无虚言。”
“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汤小敏疑惑了。
“凌泽秋的母亲,夏梦萱。你知道最近派出去找她下落的人反馈回来的消息是什么吗?”
“什么?”
“查无此人。时光倒退回24年前,也是找不到关于她的任何资料。”汤震业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
“一个人失去了身份,或者说使用了从来就不存在的身份,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死了……或者……”汤小敏没有说下去。
汤震业微笑着点了点头,说:“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