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江唯叙出门,冲小伙子脑袋上敲一下:“这你温哥的人,别惦记。”
康念刚坐下,听到这话明显一僵。
索性那面儿江唯叙已经带上了门,把后面的话隔离在外面的空间里。
隔音效果太好,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康念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听到楼下有警笛在响,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楼下。
康念百无聊赖,站起来往下张望了一阵,突然对那波齐刷刷走进来的警察感兴趣。
犯罪?医闹?受贿?偷婴?
她心里有什么地方跳动了一下,心痒痒,说不上来到底原因是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从书包里拿出微单,调好各项参数,挂在脖子上。
人正要往外走,手机突然闪了一下,伴随着一阵振动。
康念一手举着微单,另一只手伸进兜里掏手机,她对着来电显示顿了两秒,接了起来。
江唯叙说什么也要把康念亲自送下楼。
手术室外,几个警察把患者家属和主治医生隔离开。
家属骂骂咧咧的,身后是一大片玻璃的碎片。
对门的两个科室都被砸碎了玻璃,满地的玻璃碴子。科室里里外外挤着看热闹的人,都不太敢靠近,怕被冲突波及。
几个医生像是对此司空见惯,神色淡定的同警方交谈几句,借着警察的保护离开了现场,江唯叙在人群后面往里看了看,没有温礼的身影。
转头要走,转身走了两步想起一个地方。
他拍拍康念,朝某个方向指了指。
走进安全通道,门自动合起来。
康念背靠着门安静的立在那儿,也没打算继续往前走。
温礼背对着她,坐在台阶上,康念分明从他的背影里看出化不开的落寞和孤独。
他一条腿曲着,踩在下一级的台阶上,一只胳膊随意的搭在腿上,一边身子靠着墙,沾了一点墙体的灰。
康念向他迈了一步。
偌大的静谧里听见脚步声,温礼直起腰,回头看了一眼。
他冲她笑:“你来了。”
她今天穿了藏蓝色的连衣裙,胸前别一只装饰用的胸针,不像很名贵,但却精致。
头发披在肩上,发尾处烫了半个卷,往里面凹进去,清新又自然。
温礼盯着她看,原本眼底布满深深的疲倦气,却在看见康念的那一秒重新恢复一点生气。
恍惚间觉得眼前的康念和学生时代的康念有意无意的重合了,看着她朝向他走来,越来越近,他意识到她身上有些东西确实是发生了变化。
是什么呢?
他愣了愣神。
面前一只雪白的手递过来一只水杯,他目光收回来,下意识看水杯上的字,是一瓶苏打水。
“江医生说你在手术台一站就是四个小时,渴了吧?”她说。
她下一层台阶,理理裙子坐下,跟他并肩。
温礼觉得她看他的目光像能看穿他一样。
他活动一下手腕,顺势移开目光。
“……我有话想跟你说,所以没打招呼就过来了……但好像来的不很凑巧。”
温礼喝着水,目光随意落在地面上,想了一下,淡淡的笑起来:“幸好你来了。”
康念低着头,微微笑了笑。
他声音里有一丝失落感,源于刚才在手术台上重伤不治的女人。
幸好你来了,让我不至于一个人在手术后独自沉沦。
从他手里溜走的亡魂,像沉重的枷锁,每每束缚的他喘不过气。
他不是神,不想背负除自己以外的生命。
“其实……我能理解一点你现在的感受。”康念看着走廊上的感应灯,眯了下眼睛。
“那是我第一次写社会新闻,”她陷入回忆长河,慢慢的说,“其实没打算写成什么深度稿件,统共不过八百字的新闻。那应该是个被拐卖的孩子,在步行街要过路的人讨零钱,我那时候在做采访,他冲上来抢我的单反……其实他是想传递消息给我,我报了警,写了稿子,但最终稿子被扣下了……”
“后来我再没有见过那个孩子。”
康念手指扣着她的微单,反复摆弄同一个零件,开开合合,“步行街偶尔还有要饭的孩子,卖花的孩子……还有别的什么。但那个小孩儿,我再也没见过。”
她说完,走廊里彻底静下来。
温礼沉默着看她的脸,她的眼中有灯光的颜色。
他把水拧上,放在一边,伸手过去握她的手。
康念往回缩了一下,中途又停住,任他握着。
静默片刻,他先起身,将她拉起来,打起精神说道:“外面天气好,我们去逛逛。”
康念被他牵引着去等电梯,看走廊另一头还乱哄哄的,但先前的警察已经不见了。
她低声说:“刚才那边算医闹?”
温礼回头看了一眼,“不是,那男的打死了媳妇,女的全身器官衰竭,我们没能救回来。警察来是抓人的。”
“……那他砸玻璃干什么,还骂的那么凶?”
温礼笑了笑,“他杀了人,要是污蔑到医生身上,他不就能脱罪?”
电梯开了,温礼拥着她进去。
轿厢里站满了人,康念缩着肩膀低着头,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
她还是不太适应同人接触。
忽然一双手臂从她身侧环绕过来,身后的人往前走一点,胸膛贴上她的背。
头顶传来他的呼吸声,若隐若现。
“别紧张。”温礼的声音响起。
拥挤中,康念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