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傲天扶着他坐起身来,看着天色尚早,她看着他,“试试动一下腿。”
“嗯。”顾叶峰点头道,接着双手撑着两侧,慢慢地蜷缩着膝盖,显然,自他记事以来,便已经坐在轮椅上,如今看着自个的双腿竟然有了感觉,他眼眸中有着泪光流动着,他慢慢地屈起膝盖,接着又放平,接着又缓缓地屈起,又放平,如此重复着……
凤傲天看着他眼眸中激动的眸光,她嘴角挂着浅浅地笑意,他自幼跟着残疾便甚是自卑,所有,他便养成了孤僻的性子,不喜欢与人接触,每每心气不顺的时候,便会大发雷霆,可是,后来,她将他带出了自个的避风港,他慢慢地开始接触了嘈杂的环境,慢慢地改变了性子,可是,却永远抹不掉他内心的自卑。
如今,他可以站起来,对于他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凭着感觉微微地抬起右脚,轻轻地转身,接着便将右脚放下,而后,抬起左脚,再放下,双手撑着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慢地将手离开龙榻,不过却因为长久无法站立,他的双腿打颤,只是弯曲着,不敢直立着。
凤傲天站在他的面前,低声道,“走两步。”
顾叶峰抬眸看着凤傲天,嘴角始终挂着笑容,他低头看着自个的双脚,慢慢地移动着自个的右脚,当真能向前踏出一步,他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接着又踏出左脚,却因为双腿的力度不够,就像是一个刚刚学走路的孩童,身子没有了重心,直直地向前倒去。
凤傲天张开双臂,将他稳稳当当地接入了自个的怀中,顾叶峰却觉得能够走出这两步,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而是,又生怕自个是在做梦,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个的大腿,自凤傲天的怀中缓缓地离开,双腿虽然还是弯曲着,却能站在她的面前,他笑着说道,“皇上,臣能走了,臣不是在做梦。”
凤傲天浅笑地看着他,接着向后退了两步,低声道,“再走几步。”
“嗯。”顾叶峰稳住了心神,接着又像适才那样,向前走了两步,却还是身子不稳,向前倒去,却撞入了凤傲天的怀中。
凤傲天接着又向后退了两步,如此一来,顾叶峰从最开始的两步,到半个时辰之后,竟然能跌跌撞撞地走出六步来,这已经难得的事情。
凤傲天扶着他坐在轮椅上,低头看着他,“这几日爷便陪你锻炼,不过,日后,便由馨儿那丫头陪着你,你可不能像适才那样,走两步便投怀送抱。”
顾叶峰抽出绢帕,并未顾忌自个已经浑身湿透,额头更是噙着汗珠,他缓缓地自轮椅上站了起来,平视着眼前的凤傲天,擦着她脸上的薄汗。
凤傲天笑看着他,接着自他的手中将绢帕抽出,给他拭汗,接着说道,“不可操之过急,待会便要上早朝了,你且前去命人伺候你沐浴,再行前去,爷且去馨儿那处补个觉。”
顾叶峰微微点着头,目送着凤傲天打着哈欠离开。
他嘴角始终洋溢着笑容,低头,双手忍不住的碰触着自个的双腿,又是轻轻一捏,感觉出来了丝丝的疼意,他低笑一声,过了半刻钟,他收回思绪,接着抬眸,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沉声道,“来人。”
上罢早朝之后,顾叶峰便去了馨儿的寝宫,抬眼,便看到馨儿恭候在殿外,他推着轮椅入了寝宫,馨儿便屏退了左右,大殿内只剩下二人。
顾叶峰侧眸,看着帷幔内躺着的凤傲天,他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接着转动着轮椅,缓缓地入了配殿,再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他撑着双手,自轮椅站了起来。
馨儿站在一侧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低声道,“当真能走了。”
顾叶峰却像没有听到,只是抬着脚步,慢慢地向那床榻靠近,不知过了多久,直直他站在床榻旁时,已经是香汗淋漓,他缓缓地坐在床榻旁,却对上凤傲天已经睁开的双眸。
“嗯,比适才多了两步。”凤傲天浅笑着说道。
顾叶峰接着斜靠在她的怀中,低声道,“皇上,臣一定会勤加练习的。”
“嗯。”凤傲天点头道,“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
“好。”顾叶峰笑着应道。
馨儿低笑一声,便踏出了寝宫,命人备膳,如今,顾叶峰躺在配殿,有帷幔遮挡着,却也看不清楚里面还躺着另一个人。
皇宫之内眼线众多,馨儿这处寝宫必定也是有眼线的,若是没有,那便要引起旁人的怀疑了。
三人用罢午膳之后,凤傲天便陪着顾叶峰小憩了片刻,接着继续练习走路。
一连三日,皇上自那日册封时,翻了婉贵妃的牌子之后,这些日子便一直待在馨贵妃这处,在旁人看来,馨贵妃可是独宠无二。
右相虽然对于皇上如此偏宠的行为不满,却还是暗中收到了皇上的密函,如此,便也宽心了不少。
左相自然是高兴的,皇上整日流连与芙蓉帐内,他便可以尽快地收拢政权。
凤傲天这些日子,都陪在顾叶峰的身旁,二人的感情也随之增进了不少,而顾叶峰流露出来的坚韧与倔强,也让凤傲天看清了他骨子里面的韧性。
如今已经是第五日,顾叶峰从最开始的两步已经能稳稳当当地走上二十步,不过,却只能是慢慢地向前走,比起正常人来,慢了半拍。
能够重新站起来,还能如此走路,对于顾叶峰来说已经是难得之事,他如今只想着能够像正常人那样走路,那便足矣。
凤傲天看着顾叶峰恢复的差不多,并未有任何的不适,想着公仪珟当真是没有骗她,莫名地想起那些时日与他相处的日子,她抬眸看着顾叶峰,“爷明日便要动身,你这处便按着计划进行便是。”
“好。”顾叶峰知晓她终归是要离开的,可是,心中依旧是浓浓地不舍,他多希望,能够与她一直这样,那该多好。
凤傲天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浅笑道,“等你能走路了,等你回到爷身边了,你可别忘了将那古书上的事儿都给爷讲一遍。”
顾叶峰又是一怔,瞪着她,“皇上总是这般的没正经。”
凤傲天扬声一笑,接着便将他揽入怀中,“这些时日苦了你了。”
顾叶峰却是安静地靠在她的怀中,其实他庆幸自个还有这点能够帮助她的身份,他只想让她在前行的路上不要太过于辛苦,很多时候,当你待在她的身边,便不觉得什么叫做苦,只有与她分离,才会明白那份思念的苦,如今的他越发地体会了这份感情的沉重,也越发地明白了自个还是有用处的。
翌日天未亮,凤傲天便离开了彩国,赶往南回国。
这些时日,卫梓陌待在酒楼内,却是彻夜难眠,他看着自个身上的红疹越发地密集,而且还伴着丝丝的疼痛,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让他恨不得将自个身上这惹人眼的东西全部割掉。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当真拿出一把匕首,朝着自个的手腕化去,却被在暗处看着的邢无云给挡了下来,匕首“哐当”地掉在地上,卫梓陌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邢无云看着他不过是短短几日,便变得如此憔悴,与当初那个冷艳孤傲的卫梓陌判若两人,他只是静静地盯着他,“我就不信,除了这个法子,再无他法,你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卫梓陌冷笑一声,“我成什么样子?”
他抬起自个双臂,已经布满了红疹,他抬手,碰触着自个面纱下的容颜,“难道你要让我满身流脓地躺在她的身下吗?”
邢无云知晓卫梓陌的痛,可是,他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卫梓陌自暴自弃,他这样撑着,总有一天会崩溃。
卫梓陌之所以如此撑着,不过是在等着一个希望,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与其让他如此痛苦地煎熬着,倒不如干脆让他死了痛快。
邢无云幽幽地叹了口气,“倘若你当真去了,你以为她这一世会快乐?难道你要让她再承受一次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吗?”
卫梓陌蔫蔫地躺在地毯上,完全没有以往那股子清高之气,他痴痴地笑着,“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她回来了,看到我这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难道不会难受?我宁可让她记得我最美好的时候,也不愿让她看到我这幅鬼样子。”
邢无云冷声道,“一定还会有其他的法子。”
他说着,便抬步离开了寝宫。
卫梓陌则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倘若真有办法,他又何故如此。
南回国如今只剩下京都与三座城池,手上的兵马也少了大半,南钰一直待在京都内,只要他守着这四座城池,不让他们踏进来,那么,他便还是南回国的皇帝。
凤傲天赶到南回国已经是三日之后,她先去了最近靠近的慕寒遥那处。
这几日流星却过得甚是高兴,早上随着慕寒遥前去操练兵士,而他则是站在一旁,学着慕寒遥的神情,冷着一张脸,穿着特制的小盔甲,带着头盔,一手握着佩刀,一手插在腰间,抬眼看着操练场上的兵士,反倒像那么回事。
神犬看着他这幅模样,哼哼唧唧地趴在一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凤傲天翻身下马,径自便来到操练场,双手环胸,斜靠在一侧,晨曦照射在她俊美如玉的脸上,透着几分的慵懒。
慕寒遥正好抬眸,对上她笑吟吟地双眸,心思微微一动,忙抬步上前,行至她的面前,见她脸上显现出几分的疲惫,当着众将士的面,便将她横抱在怀中,向前走去。
兵士们不过是微微一愣,便又在李肃的低叱中,继续操练着。
流星一早便看到了凤傲天,如今已经跟在慕寒遥的身侧,笑眯眯地看着他怀中的凤傲天,欢快地叫着,“圣主,流星就知道你这几日会来。”
凤傲天的确是乏了,靠在慕寒遥的怀中,被他结实的臂弯包裹着,她安心地闭上双眸,“让爷歇会。”
“哦。”流星笑着应道,在慕寒遥抱着她入了营帐之后,便默默地退在了营帐外。
慕寒遥抱着凤傲天大步流星地行至床榻旁,将她小心地放下,凤傲天却顺势勾着他的颈项,他则弯着腰,低头看着她,“皇上……”
凤傲天嘟着嘴角,“睡前一吻。”
慕寒遥冷寒的双眸透着一抹宠溺,接着低头吻上她的唇,凤傲天顺势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身下,吸允着他的唇,双手解开他的铠甲,顺势滑了进去。
流星双手环胸,站在外面,仰着头看着天色,估摸着时间,接着便走了进去,果不其然,慕寒遥正在整理着衣衫,而凤傲天则是一副餍足的模样,躺在床榻上,嘴角挂着浅笑,安静地睡去。
慕寒遥抬眸看着流星走了进来,他冷峻的容颜没有半分的动容,不过,那眸底闪过的一抹害羞,正好让流星撞到,他不过是嘿嘿一笑,接着说道,“你尽管去忙,圣主这处有我呢。”
慕寒遥微微点头,便抬步离开了营帐。
李肃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见慕寒遥眉宇间多了几分的暖意,这世上能让慕将军展颜一笑的人除了皇上,怕是再无旁人。
凤傲天醒来时已经深夜,慕寒遥正端坐在一侧,研究着布防图,见床榻有了动静,他转眸,便看到凤傲天已经下了床榻。
他起身,行至她的身旁,“皇上可饿了?”
“嗯。”凤傲天点头道,“你还没用膳?”
“嗯。”慕寒遥点头,主动地握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流星双手撑着下颚,晃荡着双腿,坐在一旁的雕花椅上,“圣主可寻到破解千年咒术之法?”
凤傲天径自坐下,慕寒遥便吩咐备膳,随即坐在她的身旁。
凤傲天看向流星,“自然是寻到了。”
“看来圣主是用了美人计。”流星慢悠悠地说道。
凤傲天抬手,便敲在他的头上,“如今越发地放肆了。”
流星捂着自个的头,一脸委屈地看着凤傲天,“难道流星说错了?”
“嗯。”凤傲天点头道,“自然是说错了,爷只对爷的人使美人计。”
流星冷哼一声,“那玉罗皇对圣主可是痴心一片。”
“他不过是想要将自个失去的东西抢回去罢了。”凤傲天冷笑一声,抬眸看向流星,“让你做的事,看都办妥了?”
“嗯。”流星点头道,“圣主交代的事,流星自然马虎不得。”
凤傲天点头道,“明日便随爷去会会南钰。”
“好。”流星笑着点头。
慕寒遥看着她,“臣陪皇上去。”
凤傲天看向慕寒遥,“你可不能去,在这处乖乖地等着爷。”
“是。”慕寒遥沉声应道,如今晚膳已经备好,他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她的碗内,“皇上多用些。”
凤傲天点头道,“嗯。”
流星看着眼前的二人,只是安静地用着。
晚膳用罢,凤傲天便牵着慕寒遥在空旷的草地是漫步,如今即将要入冬,夜晚冷风瑟瑟,寒风卷起二人的衣袍,却没有半丝的冷意。
凤傲天侧眸看着他,“不想对爷说些什么?”
“皇上近来可好?”慕寒遥抬眸看着远方,只是握紧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凤傲天浅笑着应道,“叶锋可以站起来走路了,梓陌中了蚀骨*,寒瑾拼死撑着,易沐忘记了一切……”
“皇上。”慕寒遥停下脚步,看着她嘴角始终噙着笑意,他的心却泛着疼,这样的她,让他心疼。
他张开双臂将她纳入怀中,“臣很好。”
凤傲天靠在他宽阔厚实的怀抱中,便觉得很踏实,轻轻地蹭着,“嗯。”
不过是今夜的风大,勾起了她太多的无奈,即便是再坚强的人,也会突然感觉到脆弱,而凤傲天此时此刻,便觉得有些脆弱。
她收敛起心神,接着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回去给爷暖床。”
慕寒遥见她恢复了以往的神情,重重地点着头,“好。”
凤栖国,无风刚从风族回来,待行至偏院处,便看到邢无云躺在躺椅上等着他。
他看着邢无云愁眉不展,不紧不慢地上前,“这几日我都在查找医术,也在研究其他的解法,容我再想想。”
邢无云径自起身,“你可知,昨日在我未注意的时候,他已经用匕首割了自个的手腕。”
无风抬眸看着他,“那你还待在这处做什么,不去陪着他。”
“我害怕。”邢无云自嘲地一笑,“好怕看到他那副模样。”
无风很明白邢无云的心,他接着说道,“或许有一个法子可行。”
“是什么?”邢无云适才阴郁的脸上连忙露出了喜悦之色。
“你可知无邪门有一秘术。”无风看向邢无云说道。
“你是说?”邢无云眸光闪过一抹愕然,“这太过于残忍,而且,老头子也不会同意的。”
“或许这是唯一的法子。”无风看着他,“比起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个被折磨死,倒不如拼一次。”
邢无云垂眸,低声道,“让我好好想想。”
“时日不多,你最好想清楚。”无风紧接着说道。
邢无云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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