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就是这样有意思,二十多年了,这些人平常忙碌自己的事情,节假日也不联系。二十多年后,因为两次丧事大家重复聚在一起,彼此共同相处若干个日子。
现在的这个宅子就汇聚了这么一堆人。除了?u鹤、涵冰和张静是不相干的人,虽然此时已经知道了?u鹤和涵冰的身份,陈思毅和董曼燕有些郁闷,但即使这样,也不能改变什么。事情已经出现了,那么尽早把问题找出来才是正事,所以在默许中同意了?u鹤和涵冰的来到,最重要的是面对刑家嫡孙女的黄鹂,她很有祖父家风,做事情说一不二的脾气实在不好惹。除了他们,其他住在这里的人依次是二伯父邢振华和二伯母李玉英,他们住在一楼西的卧室,外甥陈思毅和妻子张钰住在一楼中间的卧室,为了方便做饭,张静住在一楼东靠厨房的卧室。二楼则分别住了黄鹂和高沣夫妻两个、?u鹤和涵冰、最后是外甥女董曼燕和黄磊这对夫妻。
吃完晚饭,拜客的人渐渐散去了,疲倦的人也最终回到各自的房间忙自己的事情。夜又渐渐安静下来,除了虫鸣的啾啾声,一切都显得很安谧。这时,一楼中间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钻出一个身影,他手中拿着振动着的手机,悄悄往外走。
他穿过院子,开了院门,走到院外一百米远的角落里,才摁了接听键。
“还钱?知道知道,等我回去就还。我现在不方便,不用担心,我现在有钱,欠的那些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
他挂了电话,一个转身,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本能地一个寒噤,借着朦胧的手机灯光,依稀看到自己妻子张钰的那双平底凉鞋。他的心腾地一下放松下来,一把推开她:“干什么呢?装鬼吓死人。”
张钰拉住陈思毅:“把药房过户到我的名下,现在你也不需要它。”
“嗬,你最近长本事了?给你?等着吧。”陈思毅挣脱张钰的手,扭头就走。
“小姑邢丹被杀的那天,你没有在赌场,你开车去了小姑所在的城市?你杀了小姑?”
“怎么?你竟然跟踪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应该感谢我,到现在都保持沉默。”
“随你怎么说吧,我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只是躲债呢,我借了高利贷,他们追着我还钱,难道我要躲在家里被他们打死吗?”
“这些你告诉警察好了,看他们会不会相信你?为什么偏偏在小姑被杀的那天去她所在的城市?躲债?可笑的借口。所以我说,一个药房现在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你有钱了,而我呢,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你早该补偿我对这个家的付出。继承的那些遗产,你全部打在自己的账号上,我算什么?我得到了什么?”张钰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语气听起来更像是质问。
陈思毅走回来,搂住张钰的肩膀像往常一样哄她:“我们不是夫妻么,我的不就是你的?”
张钰甩开他的手:“得了,信你这样的人才是傻子。给你两天时间,赶紧过户,否则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对了,过完户,我们的离婚协议就生效了。”说完,张钰第一次挺直腰背理直气壮地从陈思毅面前走过。虽然脚上依旧是那双旧凉鞋。那双凉鞋已经穿了六年,缝了很多次,家里的所有收入都被陈思毅拿走做了赌资,甚至很多时候还要应付那些追债而来的人。这些她都受够了,如果把药房接过来,以后自己就和眼前这个人没关系了,可以心安理得过平静的生活。这是她很久以前就梦想的。至于那些遗产,她一分钱也不想要,她想,就是留在陈思毅手中的钱,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不久,那些钱依旧会全部塞进别人的口袋。这个男人,她看透了,也厌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