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雨看着众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不安压下,沐晴雨你要撑住,全城的百姓都靠你了,终于,她扬声道:“你们或许都没有听说过我,但想必都听说过这块牌子。”
当屠城令亮在众人面前!站得近的人一眼,看到了上面血红的大字,一声惨叫才真正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众人都吓得六神无主,慌乱不已。
死亡将这个温和舒适的午后,狠狠撕裂,热浪中,一张张惊恐的脸放大的瞳孔,眼前仿佛看到了反贼兵马汇集于林城之下,刀剑枪戟,嗜血恶魔,一场血腥屠城,转眼爆发。
那是一种畏惧,一种关于死亡的本能畏惧,可是沐晴雨已经是死过很多次的的人,她依旧怕死,但是却逃不开心底,那股天性的冲动与直觉。
她站出两步,一言不发,用严峻的目光俯视着台下。当所有的人在恐慌与无助中绝望,眸光投向高台,议论和切切私语声,渐渐停止,士兵静立如林,看着高台上那个沉着自持的少年,他们仿佛抓住了绝望中惟一的浮木,或许,她有办法!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晴雨朗声道:“过去几个月,江南诸省反贼蜂拥而起,其残忍行径,令人发指。六座城池被屠,传言老弱妇孺,无一生还!屠城令!令到屠城,令无虚发?不,我沐青就是从屠城令下活着走出来的例子,我见过屠城的血海刀山,并从反贼的魔抓下逃了出来!如今反贼入侵,为保护满城百姓安危,我沐青与诸位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此次,我要与诸位一起,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这屠城令,只不过是一块破铜烂铁!无一生还,令无虚发,只不过是一句骗小孩玩的空话!!贼可屠城!吾亦可大赦天下!!”
让所有人颤抖的屠城令,被沐晴雨甩手掷在地上,将那死亡的催命符,踩在脚下没入黄沙……
“愿誓死追随公子,共卫林城!”在沐晴雨面前,士兵一个接一个的随着跪倒。
沐晴雨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成功了,她的表现已经令人诚心折服!
全场喊声震天,鼓声又起,无数热血的嗓音不再畏惧,仿佛有了活的希望和斗志:“愿誓死追随公子,共卫林城!”
晴雨渐渐睁大了双眼,只觉得行强中澎湃难以自抑,她大声道:“主事军官何在?”
闻言,有八名身着深色军装的官兵,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属下在!”
晴雨点点头:“此处共多少人?”
“五百四十三人。”回答的是程越。
他看着她,满眼的信任。她看了他一眼,向他郑重点头。
晴雨指着最前面的二个人:“你二各率五十人去城中搜寻马车,不管他是达官还是贵胄,即使是名夺暗枪,威逼利诱,无论如何,尽快将所有的能用的马车集中起来。”
“这……”那二人犹豫了一会,心中惊涛骇浪,许久,才道:“是!”转身离去。
“你们二人,各率五十人分别从城中心向南北地毯式搜索,挨家挨户敲门,将所有老弱病残送上他们搜集来的马车,并为马车开道,让车夫带领他们从南门出城,全速赶往桐镇!”
“……是。”许久,他们二人才回神,领人离去。
“你们三人各率二十人,前往东南北三门,城门大开,只准出不准进,疏导百姓,告诉他们要想活命,马上向四周的村落逃。北门,将百姓分两拨分散往葛村,林村。东门,分三波,分散往江村,绕梁村,辙口村。南门,将百姓引往孟埠,将所有的马车引往最远的桐镇。”
“是。”三人不再犹豫,率人前去。
“你与程越率领剩下的人到城中鸿街封锁中心道路,将人群分为三股,告诉所有人,反贼今晚就要来屠城。要想活命就一切听从指挥,否则必死无疑。”
“是。”那人眼神变得恐惧又坚毅。
程越仰望着那个女子,她瘦弱,却强大;她善良,却果决;她单纯,却令人不禁陪她一起热血。他程越同样不是无能之辈,爹从小就教育他的民贵君轻,亲民爱民和身居高位的责任心,他从未忘记。他的确很胖,长得像个不学无术欺压百姓的富家公子,但是他却常常自嘲,体胖心自宽。今天即使没有沐晴雨,他同样会站出来。
“是!”程越回答的干脆利落。
“等等!”晴雨喊住了他,“你回来!我去!”
程越微愣:“你……”
晴雨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程知县道:“那药丸没有毒,得罪了大人。”
程知县被她的气势与细心震惊,听她与自己说话,许久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叹了口气,道:“多谢姑娘了,是老朽无能。”
晴雨轻轻点头,忽而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小女想求大人一件事。”
“姑娘请说,只要老朽能办到,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