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景昭感觉自己的视野有些恍惚,满眼充斥着两个词。
绝望,疯狂。
这是他唯一能从这张纸上读出来的东西。
“走到现在,帝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既然决定了反抗,那就要留下些可以和束手就擒划分开来的东西,这就是帝国最后的意志了。”
约瑟夫坐起身,用狂热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景昭,准确的是,盯着景昭手里的绝密计划。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仿佛点燃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灰暗的眼睛变得非常明亮,灼热的视线仿佛能够将景昭手中的纸张引燃。
景昭感觉有些害怕了,就算平常表现得再成熟,他也依旧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这份任务,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沉重了。
而且,也太过极端了,有那么一瞬间,景昭甚至觉得,就这样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或许才能死的轻松和痛快一些。
怀着对任务的质疑和无法接受,景昭抬起头,金色的双瞳对上了约瑟夫狂热的眼神,质问道:“可是这,真的能代表人民的意志吗?”
这是景昭第一次,将帝国和人民分隔开来,因为在他看来,这份计划上所写的,完完全全是统治阶级的不甘和疯狂。
“呵。”约瑟夫笑了,沧桑的脸上泛起的皱纹堆叠在一起,显得是那样扭曲。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么身为帝国的子民,他们理应为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景昭的拳头紧紧的攥起,一根根骨节和静脉突出,可是仅仅是一瞬间,就又泄了气一般松开。
“况且,像你这样的外来者,怎么可能知道帝国子民的意志呢?”
虽然从景昭记事起,他就生活在艾瑟隆帝国,尽管他从不这样认为,但是外来者的身份,依旧深深地刻在他身体上的每一处,这并非是艾瑟隆帝国对于他的排挤,相反,艾瑟隆帝国对于他信任有加,那位皇帝甚至将他任命为最为宠爱的公主的守护骑士。
但是,这些热情和包容,依然驱散不了那笼罩在景昭内心深处的梦魇,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男人粗暴的将一块令牌塞进自己手里的时候,脸上的狰狞模样,时至今日,每当提起外来者这个身份,景昭仍能感觉到隐隐作痛的掌心。
景昭看着约瑟夫,手指轻轻的搓了搓掌心,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清晰的感知到那道狭长的疤痕。
“抱歉,这种任务请恕我无法接受,这是先帝赋予我的权利。”
景昭将纸张放回袋子,随后递给约瑟夫,十分果断的拒绝道。
约瑟夫并没有去接档案袋,而是继续盯着景昭的眼睛。
在这种视线下,景昭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仿佛整个人被人从内到外看穿了一样。
“残害子民这种事情,在帝国是绝对的耻辱,没有任何一个帝国人会接受这种要求,在你这种外来者出现之前,只有一种人拥有审判平民的特权,那就是——皇室嫡系。”
景昭的眉头突然一皱,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约瑟夫的脸上露出果然的笑容,像是一个胜券在握的赌徒一般接着说道:“皇室血脉大多都追随先帝战死在了宇宙之中,如今的艾瑟隆帝国,只剩下一位皇室嫡系。”
约瑟夫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撑着衰弱的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的走到门口。
在出去之前,最后给景昭留下了一句话:“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最为合适,毕竟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一个外来者,不必承受多余的感情和责任的束缚,虽然这件事也不是非你不可,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仔细的考虑一下,明天再把你的选择告诉我。”
“嘭。”
房门开合,会议室之中,最后只剩下景昭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捏着一份档案,越捏越紧,档案袋的边角,已经出现了清晰的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