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中有小案,案台铺了布,遮住了下方的空隙。凌钰藏身案台下,用这布遮挡住身体。
“林大人好走!”
“这边这边,这辆车……”
马车外响起了声音,凌钰屏息,不敢乱动。
这确实是臣子们的马车,等这辆车的主人上车,马车已开始徐徐启动。凌钰的一颗心猛跳不停,生怕出宫遇阻。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吁出,屏息警惕着。
车中传来一声男子的轻叹,听来分外熟悉。
凌钰也见过数位大臣,虽不熟识,也算有些印象。她脑中思考了一瞬,心中微惊。这声音与林淙很像,莫不是他?若是林淙,他一心效忠陆?,势必会捉她回去。
凌钰更加不敢呼吸,一颗心猛跳。
半晌,马车终于停下,车夫过来掀开帘子,“大人……”
“君上走得那样匆忙,或许宫中出了急事。你将马车就停到这里,别牵回院中了,说不定我一会儿还要入宫去。”
“好的。”
——这马车的主人是林淙。
凌钰最熟悉的臣子就是林淙,因为他年纪轻,又对陆?忠心,故而她也十分信任他。此刻自己逃离出宫,却不敢与他相见。她藏身案台下不敢乱动,但却忍不住地悄悄撩开一线缝线往外探去。
林淙一身官服,腰间挂着专属他的令牌,他正低着头起身,预备下车。
电光火石间,凌钰从案台下伸出手,悄悄取下他腰间的令牌。
林淙毫无知觉,已经下了马车。
凌钰飞快收回手,紧紧将令牌攥在掌心,紧张得不敢呼吸。
好久好久,四周再没有声音。确定四周已是没有人时,凌钰小心钻出身,掀开车帘往外瞧,长街灯火稀微,薄雾弥漫,林淙没有将马车停在府中,而是栓在了府门外。这里闾阎扑地,四处坐落着卞耶官员的府邸,因而不会有闲杂人等往这里经过。所以林淙将马车停在这里并不会出什么事情,机缘巧合,这恰恰方便了凌钰。
凌钰一跃下车,撒腿往长街出口跑去。她知道路,即使从未来过这里,也能从方才转弯的倾斜中感知出来。况且曾经听闻陆?说过,北街闾阎扑地,乃官家府邸,出北往南,乃卞耶城门。
她跑出了街口,往南一路飞奔,路遇赶车拉客的车夫,即便已快子时,卞耶王城依旧灯火明亮。几个车夫都朝她招揽生意,“姑娘要出城?坐马车呀,坐马车很快的,若到子夜恐怕出不去了。”
是呢,一到子时城门紧闭,她就算偷到了手令也还是有些担忧。
凌钰坐上了一辆马车,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在城门处。她拿出林淙那枚手令,轻易出了城门。但她依旧提心吊胆,只命车夫快些驾车。
“姑娘去哪里?”车夫在问。
去哪里?凌钰有些迷茫,如果去找云初九,他会收留她,但陆?却还是会将她寻回。她的名字已经被陆?上报给了梁天子,是不可再拒婚的。可是她已经不愿再做陆?的妾与侧妻,一个欺骗着自己的男人她不敢要。
要去哪里呢,这天下之大,她竟然已经没有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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