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千从市场回到家的时候，他本来以为白天叶岑会在睡觉，却没想到叶岑已经巴巴地候在门口很久了。他才一回来，叶岑就立刻粘了上去，殷勤地跑前跑后端茶倒水、一起收拾整理东西。

    虽说千是为了买些素食类原材料才去市场的，但是因为恰巧碰到了肉贩拿出了许多新的肉干，结果买的肉干比菜还多。叶岑流着口水把肉干都收好，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千漱口刷牙，脱衣服上床睡觉。

    白天睡觉对叶岑来说再好不过了，倒在床上抱着千的胳膊，他就立刻睡着打起了小呼噜来。千翻过身来，给自己和叶岑盖好被子，连着被子圈住叶岑的肩，闭上了眼睛。多睡一会儿，晚饭等出门时候路边买个饼吃……

    虽然叶岑白天总是一幅懒洋洋的样子，更多的时候昏昏欲睡或者干脆就睡过去了。平常如果一不小心睡过去也就睡过去了，但是千在家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即便是白天睡着了，叶岑也会提前醒过来，不需要闹钟，他自己就是最好的闹钟。他会比千更早地醒过来，然后做好了饭，等他醒来吃的饱饱的再目送他去上班。

    叶岑做过很多努力，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他又不能出门又没有一技之长，除了能给千做饭并且努力不给他添麻烦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千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下班之后听着叶岑的安排去买各种东西，或者是去孙博士那里找书给叶岑看，回家吃着叶岑做好的饭，听他哒哒哒地说着看的电视节目。

    从前那种上班下班回家睡觉的日子显得越发枯燥乏味，甚至从前常常买了吃的素饼也觉得越发难以下咽。

    上班的时候放叶岑一个人在家总觉得不安心，担心他觉得孤单，担心他碰到什么意外。他拿走了所有会着火的东西只让他用电子产品做饭，毕竟屁股着了火还不自知地挥着锅铲炒菜这种骇人惊魂的事，一次足矣。多来几次，就算是生化人也会吓出心脏病的。

    下班之后，千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看看书就去睡觉。看着叶岑，和叶岑在一起，他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们好像总是有做不完的事。好像看着叶岑笑，听着他有点沙哑的声音，有一种陌生的熟悉，好像熟悉到感觉十分亲切，又好像是前所未有陌生的安心。

    因为是队长，从以前开始，就更容易被排到连续上班的情况，但是从回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从前千对于连续上班向来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上班和在家对他来说差别并不是很大，都是无聊的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忽然想到自己连续上十八个小时的班，那叶岑就有十八个小时一个人待在家里，千忽然有些担心起来。

    2233说人类容易寂寞，虽然叶岑外表上并不是人类，但是终归他的内在还是个人类，不像他们生化人。叶岑一天的喜怒哀乐，比他一年体会到的还多。

    于是这天，千第一次变得唠叨了，他告诉了叶岑两次，他一下班就会立刻回来。并且第一次自己跑到2233家去把那只小傻狗给抱了过来，也是第一次这么高兴2233当年捡了只狗回来。

    临到走了，看到开心的叶岑一下子就捉住了眼泪汪汪的小汪的时候，千终于感觉安心了些，“那我去上班了。”

    千刚要开门出去，叶岑抱着小汪突然跑到千的旁边，踮起脚尖凑到他脸边蹭了一下，“我等你回来。”

    说完，又因为自己大胆的举动，害羞地一路跑回了房里去。

    千在一瞬间的惊讶，握着门把的手忽然有些抖，心脏在狂跳，从脸颊和从心里有一种和阳光不一样的温暖瞬间传遍全身。

    我等你回来。

    他等我回来。

    什么时候？究竟是在哪里？就好像听谁也这么说过……

    千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三十六年前才被生产出来的，而叶岑在六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了。千也清楚地记得，从来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他就是觉得有人对他这么说过，有那么一个人，那时候也是这样地害羞。或是阳光明媚的日子，或是阴雨延绵，或是在开满野花的草地上，或是隔着冰冷的探视窗……叶岑也曾经说，我等你回来……

    那时候并不是他……不可能是他，那么是那个人吧……

    他第一次见到叶岑的时候，他对他说……齐暗，你又要杀我第二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