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觉得,自己的心灵都受到了解脱一样。
他终于不用每天起床之后就看到了在门边蹲守着,手里捧着一个大碗眼巴巴像是只兔子一样等着他吃早饭的溪山了。
负罪感实在是太重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范无救将溪山卡在脖子上面的大包袱卸下来,手指微动就将它收到了乾坤袋里面。
溪山双眼亮晶晶的点头,随后扯着范无救的袖子道:“你不要把包袱收起来,我想背着它呀。”
“为什么?”
“白鹭姐姐说要背着包袱赶路,说这样才有要去游玩的样子呢。”溪山很是认真的解释道。
范无救挑眉,将那个装满了轻飘飘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包袱又拿了出来,似笑非笑的,“你着包袱里面,装的可都是云锦糖吧?”
溪山说的白鹭姐姐就是三十三重天上面清凉之地里面天帝御用的白鹭仙子,身上的羽毛很是洁白,还有一双笔直的红色长腿,比起溪山来说要高出很多倍不止。
白鹭和灵鹤最喜欢的就是心性纯洁无瑕的孩子,因此两个已经活了不知道几万岁的仙子也都是很乐意载着心性最为赤纯的溪山去游玩上一圈的。
偶尔谢必安忙不过来了,那二位还会把溪山接到天上小住一会儿,告诉他很多人间溪山所不知道的新奇的故事。
被拆穿了的溪山顿时不好意思了,脚尖在地上扭扭捏捏的转了一圈,小手背在身后,把头垂的低低的,“长安哥哥都不准我吃糖,我想着、想着要出去游玩的话,可以多吃上一些也无妨呢。”
“我哪里有不许你吃糖了?”谢必安在后面看着委委屈屈的溪山好笑的不行,上前两步把他抱在了怀里,指着那个大包袱里面的糖道,“分明是你上次贪吃闹了虫牙,还疼上了好一阵子,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溪山当然记得,那时候他疼得简直是连觉都睡不着,每天哭唧唧的睡过去又哭唧唧的醒过来,就没有一次安生的时候。
可他还是有点不太甘心,“但是云锦糖太好吃啦。”
“西海那里有很多更好吃的东西,你常年住在地府,只有白鹭仙子带你出去玩的时候才有机会出去逛上一逛。海里面的东西你没有见过,自然不知道它们有多好吃。”谢必安轻声给他解释,伸手接过了一边跟着的小仙婢已经整理好了的溪山的东西,回头看了一眼范无救,想了想,干脆直接出了门。
他们平时因为经常要出门的缘故,很多换洗的东西都会随身备上一份,真的要走了,才发现只要自己不扭捏……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耽误的了。
谢必安又看了看把头埋在他胸口有些闷闷不乐的溪山,一手在他的背后拍了拍,“这一次我们去西海大概要很久,你可以玩的尽兴一点。”
“真的吗?!”溪山果然开心了,蹿腾着要下来自己走,只是还是握着谢必安的两根手指,仰着的头满是喜悦,“西海有甜甜的东西可以吃吗?我想吃很多甜的东西。”
“我听说西海有一种水草是甜的,吃了也不会坏牙,要是真的话,我就替你向龙王讨要一些,好不好?”
“好!”溪山笑着眯起眼睛,双眼亮晶晶的答应了。
他们一路走到冥府的门前,溪山都闲不住的一路在和身边经过已经开了灵智的小花小草打招呼,在经过三涂河边上的时候,溪山松开了一直握着的谢必安的手小跑了过去。
三涂河边的喇叭花一向是最爱热闹的性子,看着溪山满脸喜气的走过来,顿时变成了和溪山差不多大小的小娃娃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桥边上面,和溪山交头接耳的嘟囔着什么。
谢必安和范无救站在路边上等着,时不时的转头过去看看溪山那边的情况,又商量一下要去西海的行程。
别说,还真的是有一种要带着孩子去远游的感觉了。
谢必安失笑,看着溪山又是一溜小跑的跑回来,牵着他的手向后看了一眼。
小喇叭花在冥府是已经上了仙册的小仙官,因此在没有允许之前,是很难出行的。
他一个人坐在三涂河边的身影看上去落寞极了,但是脸上却依然荡漾着浓浓的笑意,身上的红肚兜的眼中显得愈发的鲜艳。
“朝颜说那一群小喇叭花中间有一株像是要化形啦,他今早去两界山没有找到我,说我回来的时候想要上一点水精滋养一下,让它们生的更好一些。”溪山开心的直晃荡脑袋,笑嘻嘻的牵着谢必安的手,“我刚才感觉到了,有一株含苞的花朵再过不久就要破土了,到时候三途河一定会更漂亮,说不定过个几千年,我们冥府又要有一处可以游玩的景色了。”
“这么说起来确实是很好。”谢必安笑了一下,“有了一个新的喇叭仙出生,想必冥府也会更热闹一些。”
“这可不一定哦。”溪城小大人一样的摇了摇头,一手老成的放在了肚子前面想要装作人间大腹便便的老爷样子,陪着他那又圆又喜气的脸反而成了一个养的很是壮实的小地主,“那株小喇叭花看样子很是不爱说话哪,虽然厉害,但是就和无赦哥哥一样,不怎么爱搭理人呢。”
溪山的嘴巴撅的高高的,转脸又开心了起来,“不过他很护着朝颜呢,三涂河边的日光太少啦,他不舍得抢走朝颜的养分,就一个人只能朝着更深的地底扎根。”
“听起来倒像是一个可以照顾人的哥哥。”谢必安笑眯眯的把溪山抱到了厚厚的云层上面,看着他躺在软绵绵云层上面的样子道:“你很开心吗?”
“开心呀。”溪山眨巴眨巴大眼睛,双脚左右来回的晃荡着,“从前我每一次去找朝颜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躲在花里面看着外面经过的鬼煞呢。他的仙格不够,不能离开本体太久,可是三途河上什么人都有,朝颜一个人也是很害怕的。”
“现在多了一个人陪着他,他是很开心的。”溪山又笑弯了眼睛,实在是懒得起身,干脆就躺着用屁股和腰挪到了谢必安的脚底下,抱着他的脚踝冲着他‘吭哧哧’的笑,“长安哥哥,你一定要提醒我多问龙王讨要一些睡醒哪,我听说西海浮琼屿之下的水精是三界之中最稀罕的了。”
“那也要那一方的主人肯给你才好。”长安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头,“那一块并不在西海龙王的管辖范围之内,界主是另外一人,听说已经闭关很久了。就连深海中央的宫殿大门也都很多年没有开启了,宫旁的虾兵蟹将虽然依然守在那里,也十分威严的紧,但是谁都不知道那位是不是已经陨落了。”
“啊。”溪山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双眼瞪得大大的,“我从前在西海的时候,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呀。”
谢必安从前并不想告诉溪山他曾经自愿将自己的一切都赠与他人的事情,因为那涉及到了一个遥远到几乎无法考究的古老咒术,他和孟婆钻研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想出来一个究竟。
现在虽然时机已经到了,可他还是想着一点点的来。至少是要在溪山全然不受到一点点伤害的前提之下。
“这件事情大概要比你的岁数还要大上一些,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谢必安轻轻的摸了摸溪山的脑袋,“这一次我们过去,也正好要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