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珍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将心中的不满表露出来,却不知她眼底的神色一丝不差全都落入陈老太太眼中。
陈老太太脸上的笑意便少了几分,心里愈发有些不愿叫傅沅这个外孙女儿跟着回去了。
有黎氏这样一个嫡母,还有这样一个妹妹,沅丫头回了宣宁侯府哪里能比得上留在她跟前儿。
黎氏见着陈老太太看着傅珍的脸上带了不满,心中一时也堵得慌。
若不是老太太逼着她亲自过来,她哪里需要受这些个气。
可到底,黎氏是自幼在太后宫中长大,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见着陈老太太面色冷淡,自然也不会陪着笑脸说话。
这客气了几句,就开口道:“老太太急着见沅丫头,您若没有别的吩咐,我就......”
黎氏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什么急事,视线不由得朝门口看去。
很快,就见着一个身着暗蓝色团花褙子,打扮的颇有几分体面的嬷嬷从门外进来。只见她急匆匆从外头进来,脸上都是喜色。
这嬷嬷便是陈老太太跟前的方嬷嬷,陈老太太知她平日里稳重,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会如此唐突,没了规矩。
又见着她面带喜色,便也没怪罪,只开口问道:“不知道我正待客,急急忙忙的叫人看了笑话,可是出什么事了?”
听陈老太太这么问,方嬷嬷这才福了福身子告罪道:“是老奴心急,老太太别怪罪。只是,姑爷和表少爷亲自来府里接表姑娘了,这会儿正朝雁荣堂过来呢,老奴听了消息,就急着来回禀。”
方嬷嬷口中的姑爷和表少爷,自然就是傅沅的父亲傅呈修和兄长傅询。
方嬷嬷的话音刚落,黎氏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心中是恼怒又是震惊,因着太过震惊,手中的茶盏晃了晃,洒出几滴茶来,落在了袖子上。
而陈老太太,听着这消息则只愣了愣,脸上就露出高兴的神色来,对着站在那里的傅沅笑道:“好,好,你父亲亲自过来接你,可见这些年心里时刻都记着你这个嫡亲的女儿。”
陈老太太笑着说出这话来,丝毫不顾忌一旁黎氏带着几分难堪的脸色。似乎在她看来,只有傅沅这个外孙女儿才是傅呈修嫡亲的女儿,而傅珍,一个继室所出的女儿,在她眼中,便低了那么一等。
傅珍听着陈老太太这话,一双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恼怒,刚想开口,却被黎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样的场合,傅珍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传到外头去就叫满京城的人都看了笑话了。
陈老太太看了黎氏一眼,眼底露出笑意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就搁到了一旁的檀木方桌上。
傅沅看着门口,片刻的功夫,就见着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有丫鬟挑起门帘,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先走了进来,身材挺直,穿着宝蓝底菖菖蒲纹杭绸直裰,面容温和,气质清雅。
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和自己见过几次面的兄长很是相似。
平日里外祖母总说,她长得像母亲,而兄长则是更像父亲一些,傅沅总算是明白了外祖母为何这么说。
跟在父亲身后的便是傅沅嫡亲的兄长傅询,他穿着石青色纱衫偏襟直裰,眉目端秀,一进来,视线就落在傅沅的身上。
傅沅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婿给岳母请安。”
“孙儿见过外祖母,今日下了朝,就想着随父亲亲自来接妹妹,您别怪我来的唐突。”
陈老太太见着二人,哪里有不高兴的,忙说道:“好,好,你父亲和沅丫头多年未见,是该亲自过来。你这当兄长的,更要替你妹妹想着些。”
陈老太太心里哪能不满意,说完这话,就对着站在那里的傅沅含笑道:“快去见过你父亲。”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早有丫鬟上前,摆上了蒲团。
傅沅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便走上前去,屈膝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叫了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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