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喝茶成了她的一种爱好,每次茶花入口之前就开始猜测今天的茶会是哪种香味呢?
“跟婶子说说厂子里都招些什么人呢?”秋墨身体前倾有些急切。
院里的梁茶香浇完水放下水瓢进屋安静的坐到一旁。
这就要开始了吧?开始尽她为人子女的责任。
“女工,十五到三十五的姑娘大婶都可以去报名。”王茶花理解错了秋墨的意思。
秋墨有些失望眉头不可或几的抖了抖。
做女工得什么时候才有时机报仇啊,二十年的等待她的耐性快磨光了。
“婶子不用担心,这次要招四、五十人呢。”
实心眼的王茶花见秋墨面色不虞以为她担心梁茶香招不进厂子。
“怎么会招这么多人?”对于仇人的一切动向秋墨都有兴趣知道。
“扩建了两个新缫丝车间,买了法国人的新式缫丝机,听说那机子不用脚踏手摇自己就会动。”
王茶花兴奋的满面红光,自动缫丝机对于她这种县城都没有去过的乡下姑娘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秋墨双眼放光。
法国的机器……那么茶香很快就能脱颖而出……
大仇得报的日子不远了。
报名、面试梁茶香很顺利的进入了兴隆昌缫丝厂,上工前一天晚上秋墨破天荒的给她做了清蒸干贝,这可是以往过年才能吃上的菜式。
梁茶香知道这次从上海回来她们就带了那么一小把,还是她亲手放进行李箱中的。看着满满一小碟飘着香味的清蒸干贝梁茶香估摸着那一小把干贝大约已经去掉了一大半。
夜深人静,秋墨听着了院中的虫鸣之声躺在床上像烙饼子似的翻来覆去。
她有些担心梁茶香。
当日她见梁茶香很轻易的就相信了中山装青年忽然发现自己这些年错的有些离谱。
自己从来只是一味的灌输梁茶香复仇的思想却从考虑过纯良如她的梁茶香担不担得起这个重任。
她更后悔这些年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教过梁茶香为人处事。后悔不该让梁茶香长久的呆在教堂这种一团和气的氛围当中。
如今箭在弦上到让她骑虎难下。
秋墨抬眸看着窗外清冷的夜空久久凝眉。
其实也不能说骑虎难下她可以放弃的。
真的可以吗?
秋墨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血液在她的血管里奔腾咆哮。
她怎么可以又怎么可能放下?
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她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报仇。
她苟活二十年,让萧镇众叛亲离失去所有生不如死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曾经多少次感觉活不下去的时候是仇恨和复仇的机会让她咬牙挺了过来,复仇的执念早已深入骨髄融进血脉。
如今机会唾手可得,就算要她和萧镇拼个同归于尽也是值得的。
至于,茶香——
秋墨叹了口气眼神空洞。
谁让她是梁筱悠的女儿,这就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