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日暮时分,西边的天空覆着一大片晚霞,远远望去竟也好似火烧云。
里间的门被人推开,展修闭目不语,展相爷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床上假寐的儿子,然后走到窗旁边伸手便将窗子推开,刹那间夕阳从窗口投射进来在屋子里落下斜影。展相爷四下里望了望,确认并无旁人在附近之后,他这才走到床边轻轻敲了敲黄花梨木的床沿。
“起来吧,甭装了,陛下已经离开了。你说你想要去踏青,那在相府后面的小山包上踏踏就成了,你怎么就踏到皇家猎场去了呢?”
展相爷现在喜忧参半,虽然臭小子被皇帝看重是件好事,但是这要真成了皇子的伴读,往后帝位之争必定是要受其牵累。不过眼下展相爷更为上心的却是展修受伤的事情,所幸十三皇子年幼力气不大,要不然这臭小子就算不一命呜呼,那胳膊也会被废。
望着展修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展相爷咽下想要数落的话,暗自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只能听见展修窸窸窣窣穿鞋的声响。
“回去了。”展修穿好鞋子站起身,仰起头望着展丞相。一时间,重生为少年的展修有些不太习惯,他看着眼前的人,回想自己是何时开始长得比父亲高大了?他原本想要提醒父亲万事小心且不要对皇帝掏出整颗心,可是想到上辈子父亲这丞相的位子坐得着实稳当,也就暂时将心搁下。
展相爷看着展修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他这儿子平日里鲜少有情绪波动,今日倒是奇了,就刚才那一会儿,竟然变换了好几种。
出宫门的这条路,展修曾走过无数遍,每一次都是行色匆匆,而这一次心境的截然不同。
且说十三皇子傅佑元射伤了展丞相家幼子的事情传到了元贵妃的耳朵里,还不等元贵妃命人唤来十三皇子,他自己倒是极为自觉地前来“领罪”。
“母妃……”他望着母亲端坐在那抚琴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闻声,元贵妃秀眉微颦,抚琴的手只顿了一下,便继续拨弄着琴弦,细白的手腕上,那颗红绳串着的红豆很醒目。待奏完整曲子之后她才看向傅佑元,挥手支开侍婢和侍从,轻叹了一声,她才开口说道:“元儿,你还记得母妃私下里对你说过的话么?”
傅佑元一愣,旋即又很快点了点头:“儿臣记得。”
“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现下所处的地方,我们与他们并不是一样的……”元贵妃右手捏着左手腕上的那颗红豆,垂下的长睫遮掩住满眼的忧郁。
“母妃,我明白。”傅佑元记得从他记事开始总能看见母妃独处的时候黯然伤神,母妃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比如母妃手上带着的那颗红豆,她像是当宝贝似的从不离身,父皇给的那些玉石玛瑙她也只是放在一旁。
“过来,让母妃瞧瞧你。”
傅佑元走上前,元贵妃伸手捏了捏他软软的脸颊,温柔的笑道:“以后莫要再惹出祸事来了,这一次幸好没事,明天去丞相府看看人家,东西我都替你备好了。”
傅佑元将脸贴上元贵妃轻轻蹭了蹭,然后抬头扬起小脸,圆睁着双眼疑惑道:“母妃,你总是不让我和哥哥们走得近,这次却为什么要我去看丞相家那个儿子呢?”
闻言,元贵妃用手指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柔声说道:“那不一样,有些人是可以深交的,有些人只能做点头之交,而有些人却要避之不及,你往后慢慢就会明白了。”
“元儿都听母妃的!”傅佑元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回不自称儿臣了?”
傅佑元吐出小舌头做了个鬼脸:“我看哥哥们都这么自称,不过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很怪异,尤其是小胖子。”
“你啊!”元贵妃拉着他的小手,“不许没大没小,那是你十二哥。”
忽然,傅佑元皱着脸,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问元贵妃:“母妃,为什么我长得一点都不像父皇?”
元贵妃脸色一变:“为什么这么问……”
“小胖子,不,是十二哥,他总是嘲笑我!说我没一点男儿气概!”说起这件事,傅佑元义愤填膺。
“长得像母妃不好吗?民间有句俗话,儿像母,有福气。况且,男儿气概并不是从样貌上来看的。母妃的家乡东越,有一个长得很美的少年郎,他无父无母,因为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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