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蘑菇门中的夏侯家,而后几句既可观星寻龙,又有辟邪铜印,不是那发丘天官又是谁?
鬼脸道士万万想不到来人竟会是发丘天官,这一脉行事低调,历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更兼是蘑菇门的魁首,就更添了几分神秘,可鬼脸道士出乎意料的同时,一连串的疑问也随之涌上心头:发丘金印又不在自己手里,发丘天官找上门来是为何?而且头几日摸金校尉薛四爷不是说过,发丘门正准备去往秦州么?怎么现在却依旧在悬瓠城内?
鬼脸道士疑问归疑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房门打开,毕竟发丘天官在蘑菇门内的地位不是开玩笑的。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须发皆白,浑身长衫夫子打扮,面相也较和善,但眉宇间老态尽显,腰杆子也佝偻的不成样子,感觉垂垂朽矣寿数无多。
老人旁边是个十七八岁的束发少年,身上虽然也简单穿了套蓝色长衫,但料子明显更为细腻珍贵,加之少年长得星目剑眉风姿飒爽,一股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老者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少年打眼看去很英俊,不过眼神中稚气未脱,还夹杂着三分傲气,明显是入世未深的富家少爷,方才叫门时那句不知深浅的切口定是出自他口,鬼脸道士视线仅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对老人作揖道:“发丘天官大驾登门,着实是让贫道顿感意外。”
老人也回礼道:“都是老海同门,何来大驾二字,道长若方便的话,可否让老朽二人进屋详谈?”
鬼脸道士点了点头,他从老人话语中的态度便能听出来,对方此行多半是有求于自己三人,那他心里就有数了,抬手说了句请,然后欠身将老者二人让进屋内。
进了屋后老者先作礼介绍起二人名号:“这位少年是发丘门如今的门主夏侯骧,也是正统的天官传人,老朽是他的二叔公,名叫夏侯云,诸位好汉有礼了。”
“岂敢岂敢,夏侯老前辈也算是师公辈的人物了,小辈们怎敢受礼。”
鬼脸道士听过夏侯云的名号,他在盗门中被唤作“铁袖鬼手”,因擅使各类暗器闻名,夏侯云是前代发丘门主夏侯朝的弟弟,家中弟兄四人,取“朝云暮雨”为名,关于这个名字,他们兄弟的老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把男欢女爱的词语用作了名字,这一取不要紧,整个发丘门直接在他们这一代分了家,门下各个摸金校尉纷纷抱团另立门户,这才有了撼陵谱上第一与第四的两家派别。
对于夏侯云的身份鬼脸道士三人并不稀奇,真正让他们吃惊的是旁边的蓝衫少年,这人竟然就是发丘门主夏侯骧?!当日在温清镇,从摸金校尉薛四爷口中说出这个名字,三人都以为此人得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了,谁曾想却仅仅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发丘门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居然让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掌权?
老者也看出了三人的疑惑,不多客套,直切主题道:“老朽的侄子,上代门主夏侯统已于年初过世,现在是老朽的小侄孙当家,我们此行自是有些缘由,所以才会冒昧登门,只是望与诸位夹一趟喇嘛。”
“与我们夹喇嘛?”鬼脸道士想起了当年自己求师发丘门,师没拜成不说,还让家丁们一顿圈踢,险些把屎踢出来,这才过了几年功夫,王八换金壳,发丘天官竟然求到自己面前了?他按捺住心中的得意,面上装傻道:“我们三个不过是初入江湖的莽子,有何能耐与发丘天官夹喇嘛?”
“你们一个失势的卸岭魁首,一个离门的亟灵姑娘,还有一个仙家太保的后人,这若是能叫莽子,那蘑菇门里还有相家(内行)么?”
鬼脸道士一时语塞,心说老家伙你倒是把我们仨底细摸得透彻,罗老七与何四娘在江湖上闯荡许久,名声在外不奇怪,可自己打小家里便被灭了门,此事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如何就能让夏侯家得到了消息?不过鬼脸道士转念一想,夏侯云连自己三人的行踪都一清二楚,在江湖上的眼线网肯定不一般,顺手打探出三人的身世绝非难事,说不上他连三人昨夜去护国盘龙寺踩盘子这事都知道。
鬼脸道士鲜与蘑菇门同行打交道,对于他们在江湖上的势力也并没有太大概念,但今日和夏侯云刚聊了三言两句,就明白此等大派的实力远非散盗可以企及,不过看透差距的鬼脸道士没有心虚,反而更加有底气了,因为他知道对方有求于他们,而所求的事情,九成九是与护国盘龙寺的那座古墓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