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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未来郡王妃对待郡王时,向来耐心十足,不像宝鼎公主这般粗......不,已经没有未来郡王妃了。
林蔚惆怅的叹了口气,脚步不知不觉的加快。
纪靖柔与林蔚耽搁了些时间,又花费时间去找虞珩所在的马车,刚好看到纪新雪提着裙子,箭步冲上马车的身影。
她脚步稍顿,眼中浮现迟疑。
将近两年的时间没见,发生在阿雪身上的变化似乎有点大。不仅身形变得高大,身手也比从前利落许多。
难道阿雪终于改掉爱睡懒觉的喜欢,每日早起习武?
她怎么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奇怪。
喘着气走到马车前时,纪靖柔看到正放在阴影处的矮凳,心中的疑惑瞬间消散。
原来是因为有矮凳,阿雪才会那么轻盈的‘蹿’上马车。
纪新雪推开车帘,大步冲进马车。他眼中完全容不下其他人,只有躺在最里面的虞珩,“怎么回事?难不难受?”
正抱剑坐在门口的李金环将身侧的手炉递给纪新雪,低声道,“没事,到长安就好了。”
纪新雪拿起手炉匆匆在身上滚过,完全不在意从手炉中滚出的炭粉会不会毁坏娇嫩的衣料,大步走向始终悄无声息的虞珩。
他们还有至少三日才能到长安,到长安才能好的病症怎么会是没事。
走近虞珩,纪新雪的目光猝不及防的闯进满是笑意的凤眼中,提在嗓子眼的心猛地落了下去。
他抬手摸在虞珩的额头,“怎么样,哪里难受?”
手上冰凉干燥的触感,让纪新雪惊觉他刚才跑的太急,手心里全是热汗,连忙从怀中掏出帕子为虞珩擦额头上被他沾染的汗水。
虞珩发出几不可见的笑声,低声道,“我真的没事。如果......”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纪新雪的脸快速朝他靠近。
脑门相贴的瞬间,虞珩不仅通过眨眼感受到对方的存在,甚至能感受到不属于他的温热呼吸。
他下意识的垂目往下看。
是粉红色的口脂。
不,他亲眼看着阿雪以小指腹将透明的膏体抹在唇上,这是阿雪原本的唇色。
虞珩无力搭在身侧的手臂猛地绷紧,手指蠢蠢欲动的弯曲,心中忽然响起几乎淹没理智的声音。
‘留下他,别让他离开。’
抬起手的瞬间,凉气扑面而来,随机是纪靖柔的声音,“襄临郡王怎么样?”
虞珩悄无声息的放下手,眼睁睁的看着纪新雪离他越来越远。
不知道阿雪下次会什么时候做口脂,是否会像往常那般问他要不要。
纪新雪对停在马车门口的纪靖柔道,“没有发热,等会问问太医能不能吃东西。”
“没发热就好。”纪靖柔点了点头,“我已经吩咐刚才的人去让太医熬药。”
话毕,纪靖柔看向身侧的人,“有没有能垫肚子的糕点?”
这人什么毛病?
明知道襄临郡王身体不适,居然抱着剑面对车角,没有时刻注意襄临郡王的情况。
她知道阿雪刚才以脑门贴脑门的方式感应襄临郡王有没有发热,画面看上去让人浮想联翩,但襄临郡王正在病中!
李金环仍旧保持面对‘墙角’的姿势,“已经有人去拿糕点。”
直到确认虞珩没有发热,纪新雪才有心情询问虞珩为什么会突然病倒。
李金环重复林蔚对纪靖柔说的话,“今夜好好休息,晕车的症状就能缓解,否则明日会症状更严重。”
虞珩摇了摇头,哑着嗓子开口,“我没事,最多三日就能恢复。”
纪新雪没好气的在虞珩的手臂处轻拍了下。
“你又不通医理,怎么知道......没事。”纪新雪脑中忽然闪过灵光,他刚冲进马车的时候,李金环也告诉他,虞珩三日就能恢复。
三日,他们还有三日的路程就能回长安。
如果他以照顾虞珩为理由,在虞珩的马车内躲三日,就能避免与纪靖柔抵足而眠。
虞珩在纪新雪的劝说中,痛快的吃下糕点,仍旧态度坚决的拒绝味道难以形容的安神药。
纪靖柔见纪新雪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虞珩身上,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回自己的仪仗入睡,没有再坚持与纪新雪抵足而眠。
抵足而眠的人仍旧是纪新雪和虞珩。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纪新雪等人在腊月二十一日到达长安城外,纪敏嫣、纪璟屿、纪明通和纪宝珊都专门等在十里长亭处,接二人回城。
将近两年的时间没见,众人身上都有或大或小的变化。
其中纪敏嫣年纪最大,过了年就要二十一岁,外貌几乎没有改变,周身的气度却肉眼可见的变得更从容。
纪璟屿和纪靖柔皆比纪敏嫣小两岁。
纪璟屿虽然没在容貌上像长平帝,宽阔的肩膀和长手长腿却与长平帝一般无二。他原本与纪敏嫣同样高,如今已经比纪敏嫣高出大半个头。
纪靖柔的个头几乎没有变化,仍旧只比纪敏嫣矮一点。
当年还没离开长安的时候,她眉宇间除了即将离家的雀跃和兴奋,还有几不可见的迟疑和犹豫。如今这些情绪已经尽数藏在她的眼底,再也不会轻易被外人窥视。
然后是同岁的虞珩和纪明通。
因为整日和虞珩形影不离,纪新雪虽然察觉到虞珩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的时候越来越空荡,但从未觉得虞珩身上有很大的变化。
直到虞珩与变化极大的纪璟屿站在同处,光看个头和身形,让人完全看不出他们之间相差两岁,纪新雪才惊觉虞珩的成长。
从小身形就比同龄人高挑的纪明通几乎没有再变高,已经被比她矮半个头还多的纪新雪反超。她身上的变化皆在容貌,眼角眉梢属于长平帝的影子逐渐变得柔和,反而没有小时候那么像长平帝。
她也不像王皇后,倒是有几分苏太妃的妩媚娇俏。
当真应了那句‘谁养的像谁’的老话。
纪宝珊明年九岁,正是身形快速变化的时候,脸上的婴儿肥却不减反增,像个漂亮的甜甜圈。
因为明年不利祖宗,长平帝已经赶在年前去皇陵安抚列祖列宗,等到腊月二十五才会回长安。
众人简单叙话,直接赶往已经挂上牌匾的怀安公主府。
纪明通许久没见纪新雪,正想的厉害,直接拉着纪新雪去她的马车。
虞珩也没有拒绝纪璟屿同乘马车的邀请,他是发自内心的将纪璟屿和纪成看作兄弟,久未与纪璟屿见面,心中也会有惦记。
纪靖柔抱住纪敏嫣的手臂,语气中满是庆幸,“还好有长姐,不然我就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
站在纪敏嫣另一边的纪宝珊闻言,如同小马球似的撞进纪靖柔怀中,双手牢牢抱住纪靖柔的腰,甜甜的道,“还有宝珊,宝珊也要三姐!”
纪敏嫣抬手点在纪靖柔的额头,“你去明通或璟屿的马车,看他们会不会将你踹下来。”
“不会!他们就算是嫌弃我,不愿意与我同乘,也不能撵我下车,不然我就去找阿耶告状。”纪靖柔笑的极得意,她就不信,比赖皮,长姐能比得过她。
纪敏嫣果然无话可说,率先转身走向马车。
纪靖柔嘿嘿一笑,想要抱起纪宝珊,努力数次都没成功,才认识到她已经抱不动幼妹的现实,老老实实的拉着纪宝珊的手跟在纪敏嫣身后。
纪新雪拈起纪明通特意为他准备的糕点放入嘴中,好奇的问道,“华阳长公主和平国公怎么没来?”
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两人若是无事,定会如上次那般,在十里长亭处为他和虞珩接风。
纪明通眼角眉梢的笑意顿时凝滞,抱着软枕恹恹的靠在纪新雪肩上,“纪成身上有差事,与阿耶去了皇陵。盈盈......又与我赌气,我已经知道错了。”
纪新雪忍住想要在纪明通头上揉揉的想法,耐心的追问,“怎么了?”
自从康阁重新出现在纪明通身边,纪明通和华阳长公主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
好在两人从来没有动过真火气,纪明通始终都将华阳长公主看得比康阁更重。
纪明通闷声闷气的道,“她又因为与我吵架没赢,去找康阁的麻烦。我,我气不过,想着她也定亲了,就去找她表哥的麻烦,她却与我生气。”
说到最后,纪明通反而觉得自己更委屈,语气已经有哭音,“我从来都没因为康阁和她生气呀。”
纪新雪抬手在纪明通背上有规律的轻拍,尽量忍住堆积在喉咙处的笑意。
如果没忍住笑出来,纪明通至少会有大半天的时间不理他。
过了半晌,纪明通才收敛哭声,再次开口,“我知道错了,她表哥和康阁不一样。我找她表哥的麻烦是给贤贵太妃没脸,阿婆和小阿婆也会为难。”
纪新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笑意,他熟练的在手边的第三层柜子中找出干净的帕子为纪明通擦眼泪,小声给纪明通出主意,“你去华阳长公主面前哭,她肯定会心软。”
纪明通握紧纪新雪的衣摆,刚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睛明亮的仿佛一尘不染,其中满是惊喜,“真的?”
纪新雪认真的点头,“真的。”
“你明日,不,下午找盈盈去你宫里。”纪明通眼巴巴的望着纪新雪,她怕亲自去找华阳长公主,会被正在气头上的华阳长公主拒之门外。
纪新雪欣然点头。
没等纪新雪回宫邀请华阳长公主,给纪明通创造道歉的机会,纪明通便在怀安公主府见到等候已久的华阳长公主。
“盈盈!”纪明通跳下马车,直奔华阳长公主,紧紧抱住华阳长公主,已经红肿眼眶再次涌出泪水,“你食言!”
她们明明约定过,只吵架不赌气。
在场的人早就习惯了纪明通与华阳长公主天天吵架,天天往一起凑的德行。
纪靖柔笑嘻嘻的对华阳长公主挥了挥手,算是久别重逢的打招呼。
纪新雪指着肩上的水痕对华阳长公主做口型。
她、知、道、错、了。
众人都离开后,华阳长公主才从尴尬中脱离,她抬手拍在纪明通背上的动作半点都没有纪新雪的温柔,没好气的道,“你哭什么,回头他们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纪明通打了个哭嗝,断断续续的开口,“上次,你哭的时候,不仅,去找我祖母和贤贵太妃评理,还去找清河郡王世子,妃。”
华阳长公主脸上再次浮现尴尬,以袖子给纪明通擦泪,“还不是你傻。”
眼见纪明通又要哭,华阳长公主连忙与纪明通讲道理,“我让人打康阁,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让人打表兄,不仅我阿娘会过问这件事,太后和太妃也要安抚舅舅和舅母。”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打了。”纪明通顶着红肿的眼眶点头,乖巧的让人心疼。
“你知道错了就行。”华阳长公主将纪明通搂进怀里,胡乱拍在纪明通背上,低声道,“回头你再想打表兄,别让身边的侍卫动手。你吩咐我的侍卫去打,公主打驸马,天经地义,谁都管不着。”
纪明通立刻破涕为笑,紧紧回抱华阳长公主,“盈盈,你最好了。”
华阳长公主轻哼一声,追问,“我好还是纪成好?”
纪明通稍作犹豫,“当然是你好。”
“我好还是安武公主好?”华阳长公主仍旧不肯放过纪明通。
这次纪明通犹豫的时间更长,忽然主动退出华阳长公主的怀抱,抓着华阳长公主的手往用膳的偏厅去,“我们快些去用膳,别让长姐和长兄专门等着我们。”
“纪明通!”华阳长公主恨恨的跺脚,发出极恼怒的声音,却始终没有挣脱纪明通的手。
二人手拉手走进偏厅,低眉顺眼的坐在纪新雪右侧的空位处。
纪敏嫣转头吩咐身后的女官,“让厨房上菜。”
女官福身,悄无声息的离开偏厅。
酒足饭饱,纪新雪以‘献祭纪明通’的方式,逃脱仿佛‘十万个为什么’的纪宝珊,软倒在靠近暖房的软塌上,静静等待昏沉的头恢复清醒,听到脚步声也懒得睁眼。
感受到额头上温热的触感,纪新雪发出满足的叹息声,拿起热腾腾的毛巾捂在脸上,理所当然的认为,如此贴心的人是虞珩,“以后找机会讨半坛长姐府上的果酒回去珍藏,酒香如此醇厚,定是几年前留下的宝贝。”
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应下纪新雪的话,“不必找机会,你和靖柔久未归家,我送你们每人一坛五年前的果酒。”
纪新雪擦脸的动作稍顿,猛地睁开眼睛。
站在他身侧的人,正是他准备讨酒的人。
“长姐。”纪新雪脸上浮现赧然,立刻由躺在软塌上变成端正的坐在软塌上。
当着主人的面,惦记人家的东西......真让人难为情。
纪敏嫣脸上忽然浮现笑意,抬起手伸向纪新雪颈间凌乱的丝巾,“我待你就像是对璟屿和明通,无需因身外物与我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岚喵╮(~▽~)╭”、“风清水暖”、“肖战糊穿地心”、“南帝寻”、“癌症晚期的朋友”、“曦妍”、“囧囧酥”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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