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千叶立马说,“拿来我看看。”
段萧搁下茶杯,伸手从袖兜里掏出那个黝黑的如占卜卦一样的竹碟,碟章入手,却不像段萧之前在书房从飞天猫手里接过来的时候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占书一落入温千叶之手,立马的,金文似脱落的天石,一颗一颗的现出原身。
温千叶眯眼冷笑地说,“果然是吕氏本族之物。”
段萧惊奇地道,“为什么我拿的时候没有这么神奇的景象?”
温千叶将占书收起来,揣进自己袖兜里,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慢声说,“你又不是天机一族的人,自然没办法使它开启圣纹之路,我刚是用了一点儿术法。”
段萧点点头,“原来如此。”
温千叶说,“晚上我试试,看能不能一次性破了结界。”
段萧说,“好。”
破结界是关键,只要真正的凶手抓到了,云苏就没办法再以提审犯人的借口将宋繁花扣押在他那里,所以,段萧很急切,但急切也没用,不可能一下子从白天蹦到晚上,还是要一点一点的等。
等待天黑的过程里,段萧备受煎熬,已经过去两天了,他不知道宋繁花有没有遭到迫害,有没有被云苏给怎么着了,他其实该对她多一些信心的,毕竟,她实力摆在那里,一般人想杀她想胁迫她也得掂量掂量。
可,云苏。
一想到这个男人,段萧就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了,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一门心思千万百计地要挖他的女人。
段萧一下午都坐在状元府的前厅里喝茶,温千叶劝他去休息一会儿他也不去,就跟茶较上劲了,一边喝茶一边揪心地想着宋繁花是不是真的被云苏给玷污了,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他就觉得心被人一刀割成了两半,又用搅拌机搅着,疼的抽搐,可越疼越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是非宋繁花不可的,他想,没关系的,只要她安然无恙,只要她还能回到他身边,她怎么样都无所谓,然后又觉得她受了苦,遭到了云苏的强迫,定然会绝望的哭,一想到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悲惨的哭,段萧只觉得呼吸都没了,眼睛又红了,他猛地喝一口茶,闭闭眼,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也许没那么糟糕,可又控制不住地把情况想的更糟糕,如此反复,他觉得自己都要神经了,他将茶杯一放,疲惫倦怠地靠在了椅背里。
就这样,一下午在自我的折磨里度过,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温千叶以吕氏本族之物首次展现出温氏一脉的惊人能力,寻本问踪,追其溯源,进入吕氏风云谱,开启破门之路。
结果,异血渗入,术法陡然间溃散。
温千叶一怔,脸色忽地大变,猛地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远在吕氏神境之地中的吕子纶感受到了震荡,他立刻运气追踪,发现到了光源,他冷笑地甩出心魂阵,要将此人困在心魂中,却不想,心魂阵刚出,手指灼然一烫,再接着就是一个女人的影子侵入心脉,他大惊,慌忙撤离,默念驱魂咒,却又晚了,驱魂咒没有将那一抹影子驱离出心,却让自己灵台受损,一口血喷出来,洒在雪白的圣花之上,圣花遇血,周遭雪白的天景陡然之间红光一闪,然后,雪白的石变成了寻常的石,雪白的花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花,雪白的地面变成了寻常的地面,雪白的天空,变成湛蓝的天空,圣泉池热浪翻滚,轰然之间,雾消云散,云苏立马抱着宋繁花起身,落在了地面,然后看着那冰冷的圣泉,一点一点的凝结成石。
云苏眉头一皱。
宋繁花默默地想,吕子纶遭劫了。
吕子纶闭眼运气,引天灵水入灵脉,稳住圣泉之心,然后缓缓舒一口气,睁开眼,低头,看着落于圣花之上的那一点儿血。
而此刻,刚随着左雪和叶知秋一同踏进城门的宋明艳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啊,疼疼疼!”
左雪被她深夜的大叫吓的一跳,连忙问,“哪里疼?”
宋明艳说,“手!”
叶知秋立马抓起她的手,然后就看到宋明艳的一只拇指上显出一圈火热的纹线来,那线不是死的,而是火球,正吞噬着她的皮肤,叶知秋眼一眯,手入额心,眨眼之间,一股佛光飞快奔出,划绕成线,缠住那个火球,就在火环欲要挣脱之时,叶知秋立时的将宋明艳的拇指含进嘴里。
这个动作出,宋明艳一怔,左雪立马双手捧住脸,别过头,小声地笑,“啊啊,宋姐姐,叶大哥,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宋明艳额头一抽,心想,你这么一个大人,能当你不存在?
她没理会左雪,抬头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却没看她,在确定已经将那火环吸走之后,他松开她,沉默地走了。
宋明艳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叶知秋吃了她的手又一脸若无其事走开的样子,大怒,“叶知秋!”
叶知秋没理她,兀自往前走。
宋明艳气哄哄地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服,将他往后狠狠一扯,叶知秋转过了身,然后,宋明艳就看到他一向白的像来自地狱里的俊脸此刻红的厉害。
宋明艳吓一跳,问,“你怎么了?”
叶知秋看着她,缓缓闭了闭眼,转过头,呼出一口气。
但是,还很热。
体内似岩浆,他得找个佛寺净化。
叶知秋摇摇头。
宋明艳伸手摸他脸,很烫,她担忧地问,“你发烧了?”
叶知秋依旧摇头。
宋明艳急了,扯着他的袖子让他看着她,“说啊,怎么了?”
叶知秋说,“热。”
宋明艳一愣。
左雪道,“中暑了吗?”她也走过来,看一眼叶知秋红的发沉的脸,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个药丸递给他,“清凉露,吃一颗凉透全身,宋姐姐是试过的,效果很好,你试试。”
叶知秋还没应声,宋明艳已经夺过那药丸,快速地往叶知秋嘴里一塞。
她的速度太过,叶知秋还没来得及阻止,喉咙已经一个吞咽,将那药丸咽下去了。
叶知秋脸色一黑。
宋明艳问他,“好些了吗?”
叶知秋看着她担忧的脸,没跟她说,这火是天火,得沐佛音才能灭,只是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说,“好多了。”
宋明艳左右摆着头,打量着他的脸,说,“脸还是很红。”
叶知秋无奈地仰脸,看了看天,说,“已经很晚了,快些进城吧。”看一眼左雪,问,“你知道肖府怎么去吗?”
左雪说,“知道。”
叶知秋说,“那就带我们去。”
左雪哦一声,立马在前带路。
宋明艳与叶知秋并肩走着,不停地侧过脸来看他一眼,叶知秋直直地看着前方走路,却似乎知道宋明艳在看他,他也不侧头看她,只说,“我没事。”
宋明艳一脸狐疑,却在他多次说没事后也不管他了,跑到前面与左雪唠嗑去了。
叶知秋手掌贴近心口,自手掌往下,一股磅礴的圣佛之气缓缓逸出,穿过肌肤,奔向那热源之地,渐渐的,叶知秋脸上的红光一点点的消散,然后归于正常的白,而这种白,让他看上去就像个正常人了。
他收回手,感受着体内的热源在佛气的化解下一点一点的被皮肤吸收,他觉得他一直冰冷的身体也有了一丝丝的温度,叶知秋心想,也许能因祸得福,如果他能将天火吸收,就不用找佛寺了,而他……看一眼前面与左雪搂肩搭腰的宋明艳,他想,他也能与她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温千叶因为那突然而来的异血没能成功破除吕府结界,占书不能再用,他一脸凝重。
而比起他的一脸凝重,段萧才叫个脸色难看。
他看着他,问,“失败了?”
温千叶蹙起眉头,重新将占书拿在手上看,看了半天,才在边角处发现了一抹血痕,下午从段萧手中接过来的时候,他也用了术法,却没有发现这抹血痕,可一追到吕子纶,这血痕就出现了,到底怎么回事?
温千叶想不通,他将占书递到段萧面前,问他,“这上面有血,是谁的血?”
段萧脸色异常难看地瞪着他,“我问你是不是失败了!”
温千叶说,“是,没成功。”
段萧一口气没撑下来,差点儿噎死,他烦燥地在院子中走来走去,温千叶不能成功,那就意味着肖锦莺的杀人案很可能破不了,而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审理此案的人是薛凌之,这个人,从不徇私,若没有找出真正的凶手,拿出有力的证据,宋繁花就出不来,她出不来,云苏就加长了霸占她的时间,这不行,不行的!
段萧急的团团转,脑子却在快速地想着别的办法,凶手既是池乔,那必然是吕如宁指使的,所以,关键人物还是吕如宁。
不能夜探吕府,那只有光明正大。
段萧眼一眯,薄唇抿的死紧,为了宋繁花,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得跟吕如宁走动走动。
希望不要破功,实在是看到吕如宁他就厌恶,这般想着,他就停止了来回走动的动作,也不苛责温千叶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算了,我已经想到别的办法了。”
温千叶蹙着眉抬起脸,问,“什么办法?”
段萧道,“明天我会约吕如宁出来。”
温千叶瞪他,“想出卖色相?”
段萧脸色冷寒,“她没那资格让我出卖色相,我就是试探试探她,打草惊蛇么,我先去打打草。”
温千叶道,“你也别着急,吕子纶的结界里忽然出现异血,我受到了干扰,他也受到了干扰,或者,他所受的干扰要比我深的多,所以,他若没及时修补,这结界不出几日就会自动脱落,而这抹异血,很可能是克制他的关键,远比吕氏本族之物要有用的多,所以,我想知道,这血是谁的血?”
段萧回想了一下,说,“当初这占书是经了好几个人的手,不确定是哪一个人的血,或者说,有好几个人的血。”
温千叶叹道,“那就没办法了。”又看他一眼,“只能你去出卖色相了。”
段萧额头一抽,冷沉着脸走了。
吕子纶确实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危险的一次危机,尤其在看到圣花上那一滴不被圣花所容的血后,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可怕,异血,天劫,到底是谁?
吕氏一族,掌管风云谱。
自古以来,便有一条不被世人所知道的命劫天癸。
吕氏祖上,早年是巫族里最德高望重的一支,所谓巫族,以人探非人之事,以物探非物之事,这是一种不被寻常法则所容许的存在,是以,先祖时期,吕氏一族住于深山、雪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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