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马怀燕终是什么都没再说,派人去提宋繁花。
风香亭站在一边,二话不多言。
苏欢说,“段萧既入了瓮,我去给表哥发信号。”
苏喜点头,“去吧,云淳也该要上路了。”
苏欢嗯一声,出去发信号。
云苏接到这封信号的时候,云淳已被逼至绝路,薛少阳虽然率了禁军固守皇宫,可云淳还是觉得皇宫不安全,是以,他带着温千叶去了皇陵。
为什么云淳要带着温千叶?
因为云淳知道,温千叶是段萧的人,只要把段萧的人抓在身边,自己就有活下去的路子。
至于柳纤纤,段萧猜错了。
柳纤纤没有去状元府,皇上已经不能再容纳她了,她能活下去的唯一一条路便是找云苏,不管云苏要不要她,她都要去九王府。
月离规劝了柳纤纤很多次,柳纤纤不听,月离只得随着她来了九王府。
云苏一直都没见她,直到收到三元湖来的信号信,彼此,十一月的冬季,京都已经很冷很冷了,云苏一身贵气的锦缎裘衣,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外面裹了一层寒风的天色,墨砚和弥月分别随着东西虎军出征了,留在他身边的,除了水英,便是倾心。
倾心自那天颜华山被柳绍齐大败之后,回苏府养了半月之久,等身体一恢复,她就被云苏召了来。
此刻,两个婢女站在云苏的后方,看着被云苏捏在手里的信章。
水英问,“王爷,是三元湖那边的信吗?”
云苏浅嗯一声。
倾心问,“信上说了什么?”
云苏淡淡一笑,把信往后一甩,倾心立刻伸手接住,接住后水英也凑了过来,两个丫环一齐将信从上到下看完了,看完后,倾心道,“段萧与宋繁花被抓了起来?”
云苏指尖伸出,摸向窗台上那一小盆在寒冬腊月里依旧翠嫩的似乎要滴出水一般的凤尾草,吕子纶说,把凤尾草养在窗台,看到这碧翠的叶子,心中的杀戮会减少,可他每每一摸上这滑嫩的似要滴出水一般的叶子,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宋繁花那张白皙洁嫩的脸,还有她那香气迷人的唇,柔软纤细的似一掌就能捏碎的身子,想着想着,那落在凤尾草叶子上的手就加大了力道,等云苏回过神的时候,那片叶子已被他揉成了糜烂状态,满叶的水都淌到了手上,他垂眸看着那流淌在指尖上的水汁,似乎看见了宋繁花被他压在身下软成一滩水的样子,他忽地一声沉笑,对水英吩咐,“去吕府找吕子纶再要一盆凤尾草来。”
水英虽然对云苏的这一吩咐感到很奇怪,但还是照做,应了一声就去了吕府。
云苏又对倾心吩咐,“去把林新竹叫来。”
倾心应是,下去叫人。
林新竹来到书房,冲他道,“王爷。”
云苏背手而站,目光落在那片被揉烂的叶子上面,浅声问,“柳纤纤还在王府门外?”
林新竹道,“在的,一直没走,她说王爷不见她,她就一直等着。”
云苏道,“把她带到容华亭。”
林新竹诧异抬了抬眼,想了想,说,“王爷,她现在的身份……”
云苏不温不热道,“她什么身份,跟本王有关吗?”
林新竹一愣,即刻道,“属下明白了。”
云苏朝他挥了挥手,林新竹退出书房,去王府门外,把柳纤纤带了进来,柳纤纤一时风光一时凄惨,可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处境,她都是光鲜而美丽的,林新竹轻轻瞥她一眼,心里叹道,可惜了,他跟在云苏身边这么久,从苏府的门阀少爷,到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寒云公子,再到运筹帷幄的九王爷,不说对云苏十成十的了解,三成的了解还是有的,这个女人,从最初的車,到现在的卒,身价掉的厉害,只能以肉身去抵挡烽火了。
林新竹将柳纤纤带到容华亭,虽然柳纤纤现在不是贵妃了,林新竹依旧没怠慢她,奉了茶水和点心,便去通知云苏。
云苏这次还是一个人来,但没让林新竹下去,就让他候在一边。
柳纤纤看着云苏,眼里是激动和喜悦的,她以为云苏再也不会见她,她知道云苏把她舍弃了,她也知道她不该再来,她应该听从月离的话,就此放手,就此离开,可是她不甘心,她怎么能放任段萧与宋繁花逍遥地活着?不铲除了他们,她就是走也走的不安心,再说了,她母亲在哪里月离也不知道,她能走到哪里去?她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云苏的身边,哪怕她很清楚,这一步踏进来,她就完全成了云苏手中的棋子,她也甘愿。
云苏没有看柳纤纤,坐下之后,眼睛落向容华亭一侧的假山上面,很久都没有动,半晌,他才慢慢地摸出袖兜里的流星镖,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边把玩边说,“看在柳绍齐的面上,我不想为难你,更不想再利用你,你若就此离开,天大地大,总有你容身之地,可你非要留在本王身边,那你就只能是棋子。”
柳纤纤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被云苏这般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紧了紧手,心里很难受,可还是忍着,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云苏道,“你确定你要留下来?”
柳纤纤道,“我来找你,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云苏终于将视线从假山石上收回来,落在她身上,他看着她的脸,往后招了一下手。
林新竹立刻上前两步,“王爷。”
云苏道,“带她下去,学习魅术。”
林新竹垂首道,“是。”
柳纤纤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脸色大红,“我不学这个。”
云苏面无表情地起身,“那你可以走了。”
柳纤纤上前抓住他,只是手刚伸出来,还没触上他的一片衣衫,就被云苏转身间狐裘带出来的冷风给甩出老远,若不是月离扶着,她大概会摔个狗吃屎。
柳纤纤大声道,“我不要学魅术!”
云苏没应声,只对林新竹道,“把她送出去。”
林新竹应是,对柳纤纤道,“柳小姐,请吧。”
柳纤纤不走,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越走越远的男人,哭道,“一定要学魅术吗?就不能学别的吗?你让我去杀人也行,为什么要,要……”
云苏终是止了一下步子,他没回头看她,只问,“你想不想杀段萧?”
柳纤纤道,“自然想的。”
云苏抬起头来,笑问,“那你觉得以你目前的功力,想要杀段萧,得学几年?而在你学习的这几年里,段萧只会越来越强,不会越来越弱,所以,除了魅术,你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接近他靠近他,进而杀了他?”
柳纤纤脸色痛苦。
月离道,“我家小姐不能,我能,我去杀了段萧。”
云苏冷笑,“来自蓬莱仙岛就了不起了吗?你若真能杀了段萧,又何必等到今时今日?你家主人尚且杀不了他,更何况你了。”
月离一噎。
云苏微微侧身,看向容华亭台阶上的柳纤纤,“本王让你学的魅术,不单能近段萧的身,还能让他对你毫无防备,让他与宋繁花之间生出嫌隙,让他们再不能携手前进,对你来说,这不是最痛快的报仇吗?段萧很讨厌宋繁花以外的女人亲近他,若是让他碰了宋繁花以外的女人,你猜他会不会痛苦?若是让他知道他睡的女人是宋繁花一直想要杀的,你说,他会不会自戳心窝?”
柳纤纤瞪大了眼睛,怔怔地问,“你让我学魅术,是去勾引段萧?”
云苏慵懒浅笑,“这对你来说,不也是最极致的报仇吗?”
柳纤纤陡然间身体一阵发凉,自己最心爱的男人让你学魅术去勾引别的男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柳纤纤唇角发白,颤着声音说,“我不。”
云苏收起唇角的笑,无情地说,“那就滚吧。”
这一次,云苏走的干净利索,片刻停顿都没有。
林新竹将柳纤纤赶出府,来向云苏汇报的时候看到云苏坐在书桌前,玩赏着那盆凤尾草,俊逸绝伦的脸上是一抹淡淡忧伤的气息,听完林新竹的汇报,云苏什么话都没说,过了一会儿,他才问,“新竹,你当时在爱上玉裳时,有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失去她?”
林新竹隐忍着心中剧痛,沉声说,“没有。”
云苏低低道,“所以,你失去她后是什么心情,本王现在就是什么心情。”
林新竹一怔,飞快地抬头看他,脸上有着一抹难以置信的愕然,“王爷的意思是,你,你……你爱上了凡尘女子?”
云苏玩着那翠绿叶子的手一顿,想到宋繁花,他又将那饱满油绿的叶子给捏碎了,他冷笑道,“本王想要她,不管耗时多久,花费多少心思,用尽多少手段,本王一定要得到。”
林新竹好奇地问,“那女子是谁?”
云苏面色一沉,陡地拂袖,轻风掠过,那盆原本摆在书案上被人赏玩的凤尾草倏的一下子落在了窗台上,安安稳稳,落地无声,被捏碎的那片叶子上水汁鲜艳,印着窗外稀薄的日光,像极了某个女人晶莹的眼泪。
云苏觉得自己中毒了,看什么都像宋繁花。
他提起笔墨,给苏喜回信。
信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把宋繁花押到九王府。
请她她不来,那就用绑的。
……
在铁牢里呆了一天一夜,宋繁花把御魔录练至六成,这已经是极快速的了,当然,她能练的这么快,也有段萧一大半的功劳,不知道为什么,宋繁花总感觉段萧对御魔录有着超乎寻常的理解力,可能是因为这御魔录是温千叶给的,而温千叶在给段萧的时候给他讲解过,所以段萧才有那般精辟而独到的见解,而御魔录不单能让暗军免除血腥地气的影响,它还是一本超厉害的武功秘籍。
宋繁花不休不眠地练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天明,累的不行困的不行,倒头就睡,段萧也很困,但这个牢房里只有他们二人,宋繁花睡下了,他就不能再睡下。
段萧将宋繁花的白色披风铺在草上,将宋繁花放上去,脱了自己的黑色外衣给她盖上,然后坐在一边,看着她睡。
没看多久,那道高大又沉重的大铁门被人打开了。
段萧微眯着眼看过去,看到一个狱卒走了进来,他收回视线,闭眼浅寐。
狱卒进来,冲段萧道,“喂,把那女人拉出来,上头有令,带她去猎场。”
段萧深邃幽黑的眼内迸出森冷杀意,他没回头,只盯着宋繁花的睡颜看着,边看边问,“上头有令?哪个上头?”
狱卒道,“你管哪个上头,反正上面要提人,你把她拎出来。”
段萧又不紧不慢地问一遍,“哪个上头?”
狱卒嘿道,“你这个人怎么这般固执的,都跟你了,你管哪个上头啊,上头要提人,你只管把他交出来就行了。”
段萧冷笑,“上头的人让你把她带到猪场?”
狱卒道,“是啊。”
段萧问,“做什么?”
狱卒道,“去猪场能做什么,当然是做猎物了,供三军猎练。”
段萧低低呵笑,笑声未落,一指青锋扫过,那个正掏出钥匙准备打开铁门的狱卒就僵在当场,没动了。
段萧甩甩手,面无表情地转回视线,继续看着宋繁花的睡颜。
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铁门再一次被推开,段萧这次连看都懒得看,眼皮动都没动,听着脚步声走近,听着那个人冲铁门前的狱卒喊,“喂,让你提个人你提这么长时间,上头都发火了,你站门口做什么你!”
这个狱卒往前去拍那个狱卒的肩,手刚落上去,砰的一声,血花四溅,那个第一次来的狱卒从头部开始一点一点地四分五裂,刚进来的狱卒尖叫一声,吓的屁滚尿流,抱头逃蹿,只是,还没跑出去,人就被定住了,跟第一个狱卒一样的下场,在第三个狱卒进来拍了他一下后,血浆四溢,身体像爆炸的水晶,四分五裂,第三个狱卒同样的被吓的尖叫,抱头逃窜,只不过他的命运一如前两人,如此反复,差不多来了十个人之后,马怀燕觉得不对劲了,他微微皱眉,对苏喜道,“情况不对,我下去看看。”
苏喜嗯一声,“小心点。”
马怀燕说,“我知道。”
马怀燕亲自去铁牢提人,他一进去,推开那道铁门,就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气,他眉心一沉,抬眼看了看四周,因为是牢房,处处是黑暗的阴森,他看不见哪里有血,但能闻到处处都是血腥气,当看到不远的地方站了一个狱卒时,他缓慢走上去,刚伸手要触上去,牢房深处,段萧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不想他死就别碰他。”
马怀燕即刻将手收回,他走过来,一走到铁牢前,就看到脚底下的大滩血,还有铁门上泼洒的血,他眯眼问,“你把之前的人都杀了?”
段萧抱臂轻笑,“他们可不是我杀的。”
马怀燕冷道,“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
段萧道,“他们自己啊。”
马怀燕冷哼,“狡辩。”
段萧把视线从宋繁花的睡颜上挪开,侧过脸看向铁门处的马怀燕,对他道,“昨日我的未婚妻累坏了,在休息,你们不要来打扰她,不然,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马怀燕往里看了看,确实看到宋繁花躺在那里睡觉,又看一眼段萧,他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束腰的腰带都是松散的,再联想到前日在马车里看到的香艳场景,他低骂一句,扭身往回走。
马怀燕去向苏喜说明情况。
苏喜一听,顿时惊了,“在牢房里……”
马怀燕说,“这个段萧是个极好色的。”
苏喜冷笑,“有能力承欢,没能力赌命?”她忽地站起身,冲苏颜和苏欢说,“你们与我一起去,她就是脱了衣服我也要把她拎出来。”
苏颜和苏欢都站起来,正要去深牢,一只信鹰飞了进来。
苏喜立马接住信鹰,取出信笺,当看完信里面的内容,她冲苏颜和苏欢说,“表哥让我们把宋繁花押送到九王府去。”
苏颜眯眼道,“为何要押送到九王府?”
苏喜摇头。
苏欢道,“表哥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苏喜摇头,将信笺递给她们二人看,二人看罢,脸上不同程度地露出了疑惑,但云苏做事,就连苏八公有时候都猜不出用意,更不说她们了。
苏欢说,“既然这是表哥的吩咐,那就照办。”
苏颜点头。
苏喜对马怀燕和风香亭说,“你们去把段萧支开,我与两个妹妹亲自把宋繁花送往九王府。”
马怀燕和风香亭听令,一起去铁牢,支开段萧。
但,段萧是那么好支开的吗?
段萧抱臂挡住宋繁花睡觉的样子,看着面前打开铁门走进来的马怀燕与风香亭,淡淡挑眉问,“让我去看三军猎练?”
马怀燕道,“是。”
段萧冷笑,丢一句,“不去。”
风香亭看一眼躺在那里安静睡觉的女子,冲段萧说,“你若不去,苏家的那三个小姐就会把宋繁花带去,你若去了,宋繁花就能安稳地躺在这里睡觉了,你若真为她好,怕她受到伤害,你就代她去,身为男人保护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看你也挺舍不得她受任何伤害的。”
段萧抿抿唇,蹙蹙眉,不得不说,这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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