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字都还没来得及蹦出口,顾礼洲又接着问:“自己能上药吗?你那伤口要是不处理一下可能会留疤。”
钟未时吓得一愣,“不会吧!我是偶像系实力派哎。”
小畜生长得是好看,但顾礼洲听见偶像这俩个字还是忍不住笑了,“不会什么不会,爸爸还会骗你不成?”
“……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记得先用碘伏消个毒……”顾礼洲想了想又说,“算了算了算了,还是我帮你上吧,一会手抖了进眼睛,就只能走蛋黄派路线了。”
语气算不上温柔,甚至还有点欠揍,但钟未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被泡软了。
活了二十多年,碰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没有哪一个像顾礼洲这样,细心,周到,和善,大方……哪怕他没有工作,懒懒散散,这些小小的细节还是会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很可靠。
‘顾礼洲’这三个字,也是他在无助时第一个想到的名字。
“那边有椅子。”顾礼洲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人民公园。
比起上药,钟未时觉得自己现在更需要来点食物。
再不吃点东西他恐怕会昏死在马路——为了搞情报,他从中午一直忙到现在,从酒店忙到警局,完全没有进食,刚才闻见值班小警员打包的一份木桶饭,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然而顾礼洲健步如飞,他只好跟上去。
小公园的长椅上,两道身影挨坐在一起。
顾礼洲拆开一瓶碘伏,耐心地看了看使用说明和生产日期,然后取出一根棉花棒。
“闭眼。”
钟未时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一只大手将他的刘海全都推了上去,温热的掌心压在他的额头。
“嘶嘶嘶——”脑门上一阵凉意,他反射性地向后躲了躲。
“嘶什么嘶,我就碰了碰,还没压实呢。”顾礼洲捏着棉签棒的手又绕到后边扣住了他的
后脑勺,往自己跟前一带,“别动。”
“你轻点啊。”钟未时闭着眼睛没有安全感,老担心他下手没轻重,“别压实,就轻轻的。”
“怕疼?又不是小姑娘,这点小疼都受不了?你偷拍人家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犯了错误就要接受惩罚,不然长不了记性。”
钟未时扁了扁嘴,求饶似的语气,“我知道错了,你轻点……”
顾礼洲勾唇一笑。
说是说惩罚,但他上药的手指抖得不行,特别是擦破皮肤的地方,生怕真弄疼了小朋友。
替别人上药比给自己上药恐怖多了。
钟未时的右眼闭着,左眼睁开一道小小的细缝,顾礼洲擦药时的表情凝重到仿佛是在做一台不得了的手术。
看见他的嘴唇一点点靠近,钟未时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呼吸从脸颊扫到眼尾,涂过药水的地方感觉凉凉的。
耳畔还有路人经过,踩在枯叶上的沙沙声。
钟未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像极了小时候吃过的某种水果硬糖。
葡萄还是水蜜桃?
注意力完全都在别的地方,伤口的刺痛感也变得微乎其微。
“别睁眼啊。”顾礼洲说。
钟未时以为他要贴创可贴,抿嘴笑笑,特别乖顺地“喔”了一声。
下一秒,听见了相机的咔嚓声,以及顾礼洲肆无忌惮的笑声,“还偶像派呢,简直丑爆了哈哈哈哈哈——等将来你火了以后我一定要把这张照片放出来给你的粉丝们看。”
“……”钟未时攥紧了拳头。
稳住稳住。
杀人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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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强他们各个都是被爸妈拎着耳朵带回家的,一顿毒打少不了,生日聚会的事情只能推迟到阳历再过。
“我就请你吃顿晚饭吧,你想吃什么?”钟未时把药盒全都装好塞回袋子里。
顾礼洲:“随便。”
随便的后果当然就是被钟未时带进一家看起来就是食品卫生不合格的苍蝇馆子。
墙上满是油烟,但看起来生意不错,十来张方桌根本不够坐。
好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围坐在一起,边喝酒边抽烟,桌上的龙虾已经剥掉了一大盆,坐姿张扬,就差没整个躺椅在那摆着。
整间屋里就那一桌最闹腾,店里的几个伙计忙得汗流浃背。
老板娘热情地招呼:“随便坐随便点啊,看好了叫我。”
“那那那!”钟未时看见一对起身离开的情侣,赶紧推着顾礼洲的肩膀过去抢位置。
大概是闻见了饭菜的香味,顾礼洲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你也饿了啊?”钟未时嘿嘿一笑,把菜单推给他。
“废话,我从一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顾礼洲说。
“不会吧……”钟未时一脸鄙夷,“你不会是为了蹭我一顿饭饿到现在吧,你可够牛逼的。”
“你以为我是你啊!”顾礼洲扬起菜单就想往他脑门上砸,不过这次适时地收住了。
“我昨晚上失眠,今天起晚了,你打我电话那会,我刚醒没多久呢。”顾礼洲解释道。
“失眠?你为什么会失眠啊?是不是年纪大了都这样?我奶奶好像也这样。”钟未时一连串地问着。
顾礼洲打人的动作势如闪电。
“嗷。”钟未时揉揉脑袋,趴在桌上,“为什么失眠啊?是因为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吗?”
顾礼洲:“看到你太烦,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把你分尸了。”
钟未时趴在桌上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