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会有多少次于黑暗的睡梦中惊醒,心中又蕴含了多少难以诉说的苦闷。
“你说当年之事,你也仅记得圣女将虚遥神石封入你的体内,一并封了你的修为?”萧清远问道。
叶元点摸了摸系于腰间的木盒,确认还在后,冲萧清远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虚遥神石的缘故,我对那之后的记忆,都变得极为模糊。”
萧清远忍不住道:“你莫要怪你娘亲。”
他本想劝慰叶元点几句,怕其对于圣女的做法心有芥蒂,毕竟,虚遥已逝,往后的叶元点孤身一人,又怎么反抗如日中天的许尘,或许平淡的过完余生,是她能为他想到的最好选择。
萧沁雅的做法也许透着自私,然而叶元点既是她的孩子,作为母亲,她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这又有什么错。
叶元点却摇了摇头,轻笑道:“娘只是希望我好好活下去,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已然想通,只是……”
“只是什么?”唐灵灵追问道。
叶元点转头定定地望着她,缓缓道:“我既然已经恢复了修为,那此生,还是该做点什么的。”
他话语平静,可其中所蕴含的凶厉,却让在场之人皆心中胆寒,叶元点所想行之路,乃是铺满血的修罗之路,正如当年许尘如何屠灭的虚遥,他也将如何毁灭许尘。
石殿中的三人皆陷入了沉默,唯有叶元点一人紧握着手中的木盒,一步步地踏上了祭台的石梯。
他步子很轻,每步都不急不缓,好似这十年的时光,三千多个漫长的日夜,将他的性子早已磨炼的无比沉稳。
唐灵灵突然想起,叶元点先前曾告诉自己,他来这虚遥谷,只为放一样东西,现在想来,就是他手中古朴的木盒。
祭台的顶端,暗红衣袍男子化作的粉末,早已于先前的激斗中随风飘散,冰冷的石棺依旧躺在祭坛的中央,叶元点望着它出神。
他曾于幼年随娘亲来过此殿,当年稚嫩的他,心中毫无惧意,还指着石棺,咿咿呀呀地问着娘亲:“究竟是谁要睡在那么大的地方。”
当时娘亲只是轻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头,说以后再告诉自己。
叶元点身子轻颤,对着石棺喃喃道:“可惜没有以后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双掌再次按在了棺盖之上,那股熟悉的寒意再次涌来,石棺磨动间,传来隆隆的闷响。
叶元点从木盒中取出了画卷,于他展开间,唐灵灵望见了画卷上的女子。
她生的极美,典雅、恬淡若湖畔明镜,一眼望下令人心生宁静,画卷中的她虽神色温婉,然而其中无形流露的高贵神圣,让唐灵灵都为之动容。
萧清远望着那画卷上的女子,声音沙哑道:“圣女。”
唐灵灵望着叶元点的背影幽幽一叹,她断然无法想到,他历尽艰险来此地,竟是为了安放他娘亲的画像。
叶元点小心翼翼地将娘亲的画像安放其中,他的脸上无喜无悲,唯独双眸间的悲怆,浓郁的难以化开。
棺盖缓缓地闭合,黑暗一点点地将画卷笼罩,叶元点似将他对于娘亲的思念,以及曾经的回忆,一同安放在了其中。
“离开虚遥后,你想过去哪吗?”萧清远看着像丢了魂一样踏下石梯的叶元点道。
“我也暂时没想好。”叶元点茫然道。
他回望祭坛上的石棺,目光逐渐坚定道:“但未来的路,于我修为恢复那日,我已知晓。”
萧清远从衣袖中取出一枚漆黑的玉符道:“离开此地后,你可以去寻这玉符的主人。”
叶元点接过玉符,入手温润,一股淡淡的生机之力从其中涌出,其上并无任何华丽的雕饰,只有正中心一个“苍”字,提按分明,牵丝劲挺,无不彰显着写下此字之人的性格与为人。
叶元点疑惑道:“这是?”
“他是当年你娘亲的故人,本想将此物托付我交予你娘亲。”萧清远望着那玉符道。
“他可信?”叶元点目露精芒,若是许尘知晓他还活着,还杀了许还,势必将他诛杀,他于这天下,能信任之人已然不多。
“我相信他不会对你不利。”萧清远目露感慨道,“这其中因果,你若是能见到他自会知晓。”
叶元点收起玉符,点了点头道:“我去何处寻他?”
“苍虚。”萧清远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