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
窗大开着,冷风徐徐吹入,帘布翻飞,墙角一片湿泞。
屋内很暗,墨衣男子就倚靠在窗前,任凭雨水大颗大颗地砸在自己身上。他脸色泛白,本是挺拔的身躯从后瞧着竟是有一丝微颤,甚至那衣衫还染着乌黑的血痕。死寂的眸在触及到那推门而入的身影时,才堪堪找回一丝光亮。
“怎么样了?”
他问,声音带着极虚弱的低哑。
“主人......”
子夜看着他胸前仍渗着血的伤口,抿了抿唇,道,“您重伤未愈,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体重要。”
“还是没有消息么?”
萧望的眸又暗沉了几分,用力压抑住头部的晕眩感,执起桌案上的玉箫,转身便要出门。
“主人!”
子夜心惊,急忙挡在他面前,“您伤的很重,不可以身犯险!”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脚步由窗边蔓延至门前,砸落在黝黑的地面上,男人的薄唇尽失血色。
三日了。
整整三日。
那日他中了查可汗的计,身负重伤,回府竟得知她被人掳走的消息。
瑾儿......
他念这个名字,一遍一遍,细细地念,重重地念,像是从胸腔最深处重重碾磨出那个低哑哀伤到极致的声音。
他怎会又将她一人留于险地......
想到此,男人的心头又猛地涌上一股最尖锐的刺痛,大力推开身前的人,一步一步,走的固执,谁都拉不住。
他要去找她......
他再等不了,再接受不了一分一毫的闪失了。
“主人!”
子夜再顾不了什么主仆之礼,大吼出声,“您已经三天三夜不曾合过眼了!您不肯我替您处理伤口,又不肯好好歇息,就算属下等找到了萧姑娘,您哪里还提得起力气见她?”
房间内是一瞬间的静默,子夜垂了垂眉,才为自己的鲁莽闪过一丝后怕。
从没有人,违逆过他吧......
子夜抿唇,像是认命的等待着他的发落。
可顿了顿,只听到那人声音极低的开口,他叫他,“子夜。”
萧望闭了闭眼,又再重新睁开。他无意识的朝门外瞧去,乌黑的眸竟是找不到一丝焦距,苍白的脸上只有迷茫到极致的刺痛。
“我好像听到,她在哭......”
瑾儿,她自小就最喜欢哭了。
他最舍不得她哭。
子夜的身体陡然便坚硬的厉害。
手臂终于垂下,他再没有一丝力气去阻拦,只能看着那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向前,慢慢地,推门而出。
雨水冰凉,砸在男人染着血的墨衣之上,氲出一片血红。
高大的身子摇摇晃晃,终于重重跌倒在地。
再也直不起身。
一时间,暗地昏天。
.................................................
冷风萧瑟。
宇文成都出门买药时,竟在庭院中见到了一个久违的白衣身影。
女子背对着他,长发未束,纤美如初。
她并未撑伞,衣衫被雨打湿,已不知等了有多久。
男人脚步一顿,只是还未等他先开口,那女子已是率先出了声,“成都,”她叫他的名字,“你果真在这里。”
“白问柳?”
只顷刻间,宇文成都已敛去眸中那不该有的情绪。他大步向前,直至距那女子一步之遥处,才终于开口。他一袭黑衫,声音极低,看向她的眸色那么冷,竟茫然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问柳的身子有一丝不自觉的轻颤,她回过身,水瞳直直对上那人已深邃的让她再看不透的黑眸。
四目相对。
她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有多么想念。
只是那日锦水汤汤,与君长诀,他们,早已天涯陌路,再无回旋之地了啊。
“你来做什么?”
宇文成都率先别开了眼,“怎么,就你一个人?”黑眸扫视着门口的方向,他冷淡开口,“你不是和你的主人难舍难分寸步不离的么?我还以为......呵!”
他停顿在这儿,低眸,轻笑出声。
“你以为我会带他来伤害你?”问柳心中一窒,下意识的想伸手去触碰身前之人,可对上他嘴角勾起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整个人顿失所有气力,纤指轻颤,只堪堪抓住了他衣角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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