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睡了多久。
迷茫中,只听见众人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和耳边焦虑的一声声呼唤。
她发了高烧,躺在床上噩梦不醒。
梦中的男人衣衫凌乱,额上因疼痛冒出了层层冷汗。她站在牢外看着他浑身血迹斑斑,如何大喊大叫,都无能为力。
“你们不要再打了!”
“望哥哥...瑾儿在,你睁眼看看瑾儿啊......”
她低声呼喊,泪水顺着脸颊急急滑落,湿透了枕头。
“萧姑娘...萧姑娘你醒醒!大夫!你快来看看她!”
她浑身冷汗连连,小脸苍白,在胡乱说话。杨广握着她的手,温润的大掌轻抚在她的背上,想让她从那噩梦中清醒过来。
“大夫,你快看,她怎么样了?你不是说她并无大碍,为何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恩。”白胡老者将手放在她的脉搏之上,蹙眉道,“是没有伤及心脉,可这高烧不退倒是让人头痛。这样,我再开几服药,先喂她吃下再说。”
“好,”杨广应允,吩咐一旁的丫头,“你随大夫去煎药。”
回过头,看向床榻上的少女,紧紧握着她的手。
不知又梦到了什么,她眉头紧蹙,急呼着,
“望哥哥!”
“你怎么可以丢下瑾儿,你说过,要陪瑾儿一生一世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男子的脊背,猛然僵住。
一生一世......
这分明是情人间的话语,而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们......
不是兄妹吗?
握住她的手瞬间冰冷,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屋内的管家。
“她和萧望,是何关系?”
“小姐是大少爷及冠那一年在山崖下救回来的,老爷和夫人疼惜她身世可怜,所以才将她收为义女。”
“所以,她不是萧老将军的生女?”
杨广的声音竟沙哑的厉害。
所以他们不是兄妹。
所以她才会如此依恋这个名誉上的哥哥。
所以她爱的人,根本是他!
杨广突然觉得自己可笑的很,他为之丢弃原则,甚至不惜得罪太子的女人,心里面一直竟藏着别的男人!
他永远记得,初次相见,她站在人群中,拿着钱袋对他巧笑嫣然的样子。
她说小女姓萧,名曰瑾苏。
梦似瑾瑜,细语流苏。
那天阳光那么大,打在她的身上,动人的不像话。
她会因他的逗弄而脸红,会在他遇到危险时以身相救,她也会在走投无路时,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
他一直以为她心中有他。
他一直以为,她心中是有他的啊。
瑾苏。
萧瑾苏。
他低哑着嗓子,一声声唤她的名字。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小小的身子不停颤抖。
他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眉眼,最后停在她的唇上。低下头,不顾背后那老管家的目光,以唇代手,慢慢贴住了她那苍白的唇瓣。
即便知道她不爱自己,那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从小到大,他杨广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无论是女人,还是天下。
“瑾苏!”
怀中女子刚刚睡得安稳,一个修长身影就从外面喊叫着跑来。
杨广回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成都,你来了。”
“见过王爷,”他行礼道,看向床上女子。
昨夜在外宿醉,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下午回府,才听说萧望出了事,而且太子一大早便去了萧府大闹一顿。他急急赶来,就看到了面前这幅情景。
“瑾苏怎么样了?”
“高烧不退,还有些神志不清。”杨广替她盖好被子,站起身来,“成都,听宇文丞相说,你近日常常流连烟花之地,夜不归宿,是否确有其事?”
宇文成都低着头,算是默认。
杨广看着他,语气严肃,“本王不是要有意管你的私事,只是如今政局混乱,你应当知晓何为轻何为重,你不该在本王最需要你的时候,堕落至此。”
“是,臣明白了。”成都低着头,“只是瑾苏她......”
“你放心,有本王照料着,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恩。”成都看着杨广对待她亲昵的样子,虽觉得有些不妥,可这二殿下已经开口,他自然也不敢多言。
出了萧府,天色已有些泛黑,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一滴滴敲打在屋顶的瓦砖之上。
成都没带伞,又不愿骑马,只是一个人在雨中向前走着。他走得很慢,却又是觉得身后有个身影一直在跟随着自己,可回头看时,背后却空无一人。
不是怀疑,最近几天,这种感觉就从未断过。他眉心紧蹙,转过身,闪到巷子后方。
天色很暗,雨水氤氲了视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把银色□□已抵在了身后女子的咽喉之上。
“说,你是谁,为何要跟踪我?”
女子慢慢抬头,她脸上蒙着面纱,可那水润的双瞳直直盯着他,目光潋滟,却那么熟悉。
成都脚步一颤,颤抖着手解开女子脸上的面纱。
“白问柳?”
他不可置信,可那弯弯的柳眉,晶莹的眸子,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人。
还未等从震惊中平复,女子已直直的扑入他的怀中。
“宇文公子......”
她声音中带着哭腔,“你还爱我,还要我吗?”
“白姑娘?”
“我想你,我好想你,从你走后,我每天都克制不住的去想你。我知道我伤你很深,所以我不敢来见你,只能在背后偷偷的跟着你。”她紧紧抱着男子的腰身,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我每日看你醉酒,看你流连那些风月场所,我的心就很痛很痛,宇文公子,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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