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斋。
江老大和江老二两家人围着一张大圆桌,人与人之间间隔挺大。还余两个空位,是给尚未到达的凤麋和江雪未。
饭桌上众人大眼瞪小眼,四周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大家长江老率先发话:“这个……那俩娃快到了啊,先上菜。”
“是哪家的姑娘,这么不守时。”发话的正是江天助的夫人田惠心。
江兰道:“二夫人,话不能这么讲,约的6点钟,不还有5分钟吗?”
“你倒知道卖好,可惜不是正经婆婆。”田惠心说话一向直白,她瞧不上保姆出身的江兰,看不惯自贬身份的大伯。她不想和一个小市民多费口舌,也不需要虚与委蛇,她自认为即使在整个江家,自己都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田惠心出生于巨贾之家,上大学时对风趣优雅的穷书生江天助一见钟情,毕业后即刻举办婚礼,有了儿子江雪城。她遇到江老二的时候,江家在外人看来是书香门第,其实早已没落,因着江老夫人的病,江家还欠着一笔巨款。是她带着不菲的嫁妆把江家从泥沼里拉出来,一路扶持丈夫成立私人医院、成为江院长,自己的地位怎能不超然?
一时间,雅间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田惠心却熟视无睹。
江院长抱歉地看了眼江兰,又对自己的妻子道:“惠心,今天是俩孩子大喜的日子,你也高兴点吧。”
比起母亲亲手带大的古板老派的哥哥,他是由留过洋接、受西方教育的父亲养育长大的,但他早就不是当年A大那个谈笑风生的风流才子了。中年儒雅的他比江教授看起来平易近人,眉宇间却有着抹不去的倦怠之感,青丝转眼白发,眼角的细纹昭示着这个男人已经不再青春年少,从前的幽默与风趣荡然无存,精神气比起年长的哥哥还要弱了许多。
“是啊,”江教授接话道,“弟妹,凤麋是个好孩子,我和爸都觉得她和雪未十分般配。”
田惠心尖细的眉毛一高挑,正待反驳几句,门外便传来“咚咚咚”的叩门声。“哟,这还真及时啊,我倒要看看这侄儿媳妇是个什么天仙模样……”
田惠心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先进来的是江雪未,像了应萝十成十,尽往自己讨厌的方向长了。后头进来的是新媳妇凤麋,她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长款丝质连衣裙,衬得一张小脸更加青春可爱,那种难以描摹不似人间所有的美貌立刻惊艳到了饭桌上的江家人。
大红色?真是媚俗!田惠心不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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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未领着凤麋和众人打了招呼,当小凤凰说完“二婶好”准备入座的时候,田惠心突然说:“等等。”
中年贵妇修剪精致的长指甲轻轻拂过额前的卷发,掠过完美的欧式双眼皮、高挺的鼻梁以及丰润的嘴唇,落到小巧的下巴上,她认为自己的姿态实在优雅极了,定能给这个平常人家的小女孩重重一击:“奉茶吧。”
江老忍不住了,“老二媳妇,你这声音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就变得有点尖尖的、怪怪的……”
江院长低下头自顾自喝茶。他的好太太完全不在乎这本是家宴,并不是她一贯出入的社交圈子,没人会捧着她,矫揉造作也该有个度。
“咳咳,”田惠心潜意识里也明白自己装得过了,不过她的本心是不会承认的,她继续刚才的话题,“新媳妇嘛,领了证就该给长辈们奉茶,我们江家可是诗书传家几百年,不是那等没有底蕴的人家,这打个招呼就算见完长辈?那也太草率了。”
“惠心,”江老道,“这是什么年代?那种礼数也是可有可无的嘛,孩子进门到现在都站着呢,大家好好坐下吃顿饭不成吗?”
“爸,我这可不是胡说八道,这可是我婆婆的原话。当年我刚嫁进来的时候,婆婆卧病,大嫂告诉我新媳妇不必去奉茶,改了口叫声妈就算完了。可结果呢,婆婆定要整一整我这个暴发户的脾气,都病入膏肓了,还挣扎着起来要我立规矩,这立的不就是江家铁板钉钉的规矩?我让凤麋奉茶,也是为她好,虽然正经婆婆不在了,但学学规矩也是当得的,”她想起旧日里委曲求全的自己,目光隐隐透着狠厉,“也省得和我一般,被说成没家教。”
江兰叹了口气,道:“二夫人,那时老夫人已经病糊涂了,做的事情怎么能算数?”
“噢,你不是明媒正娶的,当然没资格受那种磋磨了。”
江雪未冷声道:“二婶,一家人,何必拘礼……”
一边的江教授打断儿子的话,对一边呆立的儿媳妇说:“凤麋,你二婶口渴,就给你二婶倒杯茶吧。”
“哦。”凤麋倒是无所谓,心大的小凤凰没觉得自己受到什么不公正待遇……
“二婶,请喝茶。”凤麋往彩瓷杯中倒入一股茶水,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她知道凡界有个成语叫做“人走茶凉”,什么意思来着?总之茶水凉了应该不是好事,那就小小的加热一番吧?
咳咳,插播一句,据说曾经有这么一句辩证意味十足的话:人最擅长什么,就最害怕什么。
可以浴火重生的小凤凰,谁会知道她最担心的就是被做成油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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