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有一条规矩,即是府中丫头若家境不错,且身为主子身旁一等丫鬟的,可日日回家,免除与父母分离之苦,且说这春喜,本就是这村子上一户屠夫家里的女儿,原先她爹娘穷,没钱养她,这才将她送去了王家,做了家养的丫头,如今家里条件好了,自然叫她日日回来的。
这一夜,她回了母家,却不巧碰上了出门打水的桃杏,桃杏见她面露菜色,颇有几分惊魂未定的意思,忙上前去将她拉住,道:“春喜,你这是怎么了?你在邓婶子面前不是十分受宠的么,怎的也会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时候?”
桃杏此言,在春喜眼里,倒是有几分讽刺的意味,她抬眼瞧了那人,不由得冷哼一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嘲笑我?我好歹爹娘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呢?你娘可是个红姑娘!你问我这,左右不还是要嘲讽我么,我告诉你,你不配!”
说着,她匆匆朝着自家去了,桃杏还未曾从那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中回过神来,瞧着她匆匆往家去的背影,不由得暗自觉得奇怪,这妮子平日里碰上她,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怎的今儿个不仅搭理她了,还这般的恼火,莫非是邓欣那里出了什么事儿?
她正这么想着,便暗暗下了决心,今儿夜里,要将这一切查探清楚了。
约莫凌晨时分,她换了身方便衣裳,从屋子里悄悄溜了出来,往春喜家里去了,蹑手蹑脚的潜入了春喜家后院儿,果然,春喜屋子里的蜡烛还燃着,她悄悄地从窗户进了春喜屋子,春喜听到动静,回过头一看,却见那人竟是桃杏,正要大喊,却被桃杏捂住了嘴。
“嘘!你若是敢叫,我明儿个就把你带去月红楼去,叫你做那里的红姑娘!”
桃杏这么一说,春喜连忙住了嘴,眼里满是泪花,见她如此模样甚是可怜,桃杏心软,将她松开,十分不客气的从桌子上取了茶水自个儿喝了起来,瞧着春喜面上似有泪痕,不由得蹙眉,问道:“方才便瞧见你失魂落魄的,今儿是怎么了?可是你家主母发了脾气,惩罚你了?”
“与你何干!左右我就是给邓婶子打死了,也不用你来心疼!”
春喜这么说着,又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桃杏瞧着,不由得挑眉,道:“哦?可是邓婶子院子里,今儿个死了人不成?说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放心,我虽说与林小小林月月二人关系不错,却也不会白白坑害了你的。”
春喜听桃杏这么一说,想着先前林小小那事儿,她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既然如此,也不是不可与她说说其中酸楚,便拉着她的手,与她说了许久,桃杏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对她产生几分怜悯,抬手替她拭去眼角泪珠,低声道:“你不必如此难过的,毕竟那邓婶子性子坏,你也不是头一回晓得了,你呀,就好生伺候着,别惹她恼火了,若是她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儿,你也多劝着,否则,一味惯着他,她的性子反倒越坏。”
春喜听了桃杏的话,也不由得点点头,桃杏瞧着如今天色不早,便自个儿往家里去了,当天夜里,她坐在床上,暗暗将此事记下了,打算明儿再去与林小小说明此事。
次日清晨时分,林小小与高质二人往集市上去,买些做糕饼需要的材料,这一回他们也学乖了,晓得买那么一些是不够的,这一日日的要卖出去糕饼可不少,总不能每日只做几个,叫余下的客人都排队吃西北风去。
高质瞧着林小小挑选材料的面孔,思索了许久,忽的想起幼年时,自家铺子里卖的东西供不应求,二叔本想着要多进货,免得客人生了怨言,却不曾想被阿爹拦下了,说是若当真这样干了,只怕客人会越来越少,便拉着林小小,道:“小小,你且慢些,别买这样多,咱们做糕饼,最重要还是注重质量,你买这么多,每日也不一定用得完不是?”
“为什么?咱们家生意这样好,总归是有不少人来买的,昨儿你也不是没瞧见,咱们摊子前头,可是大排长龙的,客人若是不满了,这该如何是好?”
林小小十分不理解高质的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高质见她这般,想着一时半会与她解释不清,便索性暂且不与她说这些,叫她先买着,待到回去之时,她瞧着林小小的面孔,低声道:“咱们昨儿赚到的银两,你打算怎么用?你可想好了,咱们自个儿每日也要用去不少呢。”
林小小闻言,却是轻笑一声,这事儿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她晓得如今家里一共三个人,要是将这卖糕饼所赚取的银子全用于买材料上,那是要叫她们三人和西北风么?
“好了,我晓得呢,这事儿我有分寸,对了,明儿咱们在摊子上,若是卖的不错,你便再多买些,总之,只管供应就是了。”
林小小这么一说,却叫高质不由得皱了皱眉,待到林小小卖完东西,二人往回去,瞧着林小小心情尚好,蹦蹦跳跳的模样,不由得沉吟片刻,道:“小小,我觉得你这事儿做的并不对,我们家里世代行商,若按你那法子,只怕客人来两日,便会一日一日的少下去。”
高质这么说着,林小小却心生不满了,他一个现代人,莫非还要这个古代人教她怎么做生意不成?
“那按照你这说法,我该如何?”
高质见林小小模样,似是有些恼火了,不由得叹息一声,道:“你且别冲动,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生意好……”
林小小不再理睬他,拎着东西一路往家里去,瞧着她的背影,高质心中总是不悦,这妮子的性子太过倔强,若是这样下去,只怕往后也要吃亏的。
“罢了罢了,这些还是晚些再说,当下最重要,还是要改变这妮子的想法,免得她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