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明,两眼炯炯有神,浑然不似受了重伤不省人事的模样。
“此事暂且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胤g吩咐着,“你且去传令年羹尧速速回京述职,再令九门提督全城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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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g望着床顶,帐子用的全是明黄色的布料,不掺一点杂质,就如这个颜色本身便是至高无尚不容侵犯,容不下一点杂质的,而他,也必须和从前使用这种颜色的大多数人那样,尽力使这个颜色保持纯净。
床边无声无息多出一条黑影。
“夏刈。”胤g没有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他是只听命于胤g一个人的,名为粘杆处,实为血滴子。
“属下已经查实,那舞女名叫惠仙,是选秀留下来的宫女,来圆明园已一年有余,家人俱已去世,并没有任何与外界的书信往来。”
“选秀。”胤g蹙眉,“她是谁的女儿?”
“其父是吕葆中,在一念和尚案中入狱,死于狱中。”胤g顺势想下去,大抵就是自觉其父是冤枉的,想借此机会报仇。常人自然也会想到这茬,胤g自认为为政清明,也算勤政刻苦,若有冤假错案,何不早早上报官府?
“你把朕遇刺的消息传出去,再替朕留意敦郡王和勤郡王。”这两人在先帝在时对他便有诸多不满,他就不信,这种情况下,他们不采取任何行动。他自然是不会不友不悌,但若是他们要谋逆,那也就勿怪他不顾念那仅有的一点情分。
想起这些事情,胤g心中便是难以言喻的苦涩。从来就是少有人与他亲近,连额娘也不例外,唯一待他真心的恐怕也只有十三弟了。他无依无靠,就这么隐忍着走上了一国之君的位置,谁又能明白他的感受?
即便明白又如何呢?这皇宫里总是不断上演着父子反目,手足相残的戏码。他皇阿玛圈禁了多少个儿子,他额娘在他和老十四之间有何曾顾虑过他的感受。
心中的酸楚更甚,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一个轮廓来。
那是一个身影,在他眼前频频出现。他很想问一问,究竟是什么给了她如此大的勇气,让她有勇气挡在自己跟前。
他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不是夏刈及时出手,那么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将会刺穿她的身体,那殷红的颜色会在她身上开出绚丽的花朵。
宴会上众人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不能动弹,甚至还有嫔妃当场晕了过去,寥寥数人,也没人注意到夏刈的出现,即便是在他身边的她,也不例外。
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可当恐惧大于一切,当他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时,她依然能够毫无犹豫地冲到他身前。
那一刻,他感到心上突然破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满溢着从那道狭小的口子里喷涌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喜欢那种心底暖暖的被填满的感觉。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那种感觉,脑海中又浮现出前不久在寿康宫的情景。
他先前不过是偏宠了些沈眉庄,太后也是素来喜欢她的得体贤惠,却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番。
“皇帝政务繁忙,也不过是几日没见而已,那你多久才见华妃一次,多久见皇后一次,多久见敬嫔她们一次。皇帝既然忙绿,三宫六院都少见也就罢了。可是如果显得太有亲疏了,就会伤了嫔妃们的心那。”
太后旁敲侧击无非是提醒他雨露均沾,胤g也只好道:“皇额娘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
殿里光线昏暗,他瞅见太后身后叠放着一件大氅,皮板轻松,色泽黑艳,花纹紧密,胤g见多了进贡的上好裘皮,一眼便瞧出是黑紫羔皮。
“这样好的黑紫羔皮,怕是青海那边才会有的。”
太后看一眼便笑了:“皇帝真是眼明心亮,殿里这么暗也看得清是黑i羊的羔羊的皮子,后宫朝政自然更是洞若观火。”
胤g哪里会不明白太后想说的话,只听太后继续道:“这件黑紫大氅用的是黑i羊的羔羊的皮子,华妃特意选了西番莲花的妆缎做里子,这才叫内外得当,相得益彰。”
太后如此说,胤g自然道:“皇额娘的教训儿子听得明白。”
那时太后以为他还在为富察贵人的事与华妃置气,便道:“恩威并施除了用在朝廷之上,后宫也是一样的,现在西北平定剩下些扫尾之事,可是西南土司还是心腹之患,想要安定还得大费一番周折。年羹尧有才,也还算是忠心,这样的功臣,只要他不骄横起来,皇帝是该好好用着。”
太后话里话外把一切都说到了。胤g怎会不知道平定西陲是大功之事,他会好好嘉奖于他,可也如太后说的那般,他该好好用着也是有前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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