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抱歉,略晚。)
八月的上海似乎迎来了暴风季,整个上海滩都隐隐可听这种风声,它肆虐在大街小巷,更在人们心中生出阵阵胆寒,偌大个华界内,巡逻的士兵随处可见,维持治安的军警也没有闲着,他们或在明处,或在暗处,悄悄注视着每一个可疑人员,也特别是印在通缉令上那再清楚不过的脸,店铺和其他经营场所都被勒令限时开放,在紧急状态还没取消前,他们必须严守总督府的条例,配合相关人员检查,只有被颁发“蓝鹰”标志的商户,才有资格继续经营。
当然,管控商业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为暗淡的商业气氛带来一点鲜活的生机,股票风潮带来的阵痛还在持续发酵,大小钱庄的门前,挤兑现象还在持续,但那种恐慌心理已经得到了根本性的扭转,官银的大量充入,为老百姓心中增添了一丝安稳,他们明白,钱庄手里的钱是有限的,现在取钱等于还是缩水了,如果能等到钱庄回过元气来,能得到或许更多,反正官府已经介入了,要倒霉一块倒霉,起码不会向此前那样赔的血本无归,这种影响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长时间,那种极端的“钱庄崩溃”思潮已经大为改观。
联合会成立的第五天,旧币回收工作正式展开,作为货币改革的排头兵,它的成败关乎整个大计,一开始叶开并没有选择冒进,他首先把目标瞄准了老百姓手中颇为鸡肋的铜钱,规定一枚铜钱可兑换一角钱,十角钱为一元钱,这种延续几千年的辅币制度彻底走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联合会发行的小额纸币,铜作为货币金属终于退出历史舞台。
在施行的十天时间内,超过三千万枚铜币被有序回收,崭新的纸钞开始出现在街头巷尾,在上海的旧铸币厂内,那些刻有“光绪通宝”“宣统通宝”的铜钱被通通融成了铜水。
与此同时,银币的铸造也提上了日程,联合会成立的第九天,第一批试验品顺利出厂,一共一百二十枚,当这些雪白的银龙币出现在叶开的面前时,他内心还是难掩激动之情,可以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江南三省的所有大宗买卖和生意,都将以这些银龙币作为结算单位,有意思的是,消息才放出没几个小时,几位外国籍的收藏家提出重金购买这些试验币,当然,叶开并没有答应。
叶开初步推测了一下,位于上海,南京,苏州,镇江,宁波的五家旧式铸币厂,如果开足马力,半年内可以完成既定目标,既三千万枚银龙币,当然,这仅仅是理论上的计算结果,考虑到旧币回收工作的进展程度,时间可能稍稍延长到一年,真实情况可能还不止如此,货币更替是个系统性工程,出于人们的习惯性,地下交易,自然耗损的考虑,要想完全取代旧币,还需要三到五年不止,甚至超过十年。
不管怎样,总体上来说,新货币的改革还算乐观,这些消息已经在报纸上放了几天的头条,在上海这样一个贸易中心城市,货币的哪怕一点点的改变,都是天翻地覆的大事,清末货币混乱,上海滩同样如此,要知道每年因为银币的兑换问题,就造成了数百万银两的损失,事态发展到最后,已经大大制约了经济正常运行,而这次,官府的强势介入,让这种现象得到了彻底改观,叶开用强有力的双脚,踢走了最后一块铁皮球。
暴风季中,人们依稀看到了一点复兴的曙光。
当然,暴风总归是令人不安的,通缉令带来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大,租界成了危机四伏的孤岛,而洋人蠢蠢欲动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有消息称,英国人已经提前失去了耐心,驻扎香港的远东分舰队开始北上,几天里,远在北京的外务部已经忙的焦头烂额,而奕-劻发给叶开的警告电报,频率由每周一封改为了每天一封。
作为“始作俑者”,叶开的态度依旧是强硬到底,他不止一次在媒体的发布会上表示,他惩处案犯的信心绝不动摇,很明显,这次的股票风潮是诈骗,是侵害,是犯罪,那些投机者必须绳之于法,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为何那些自诩文明的国度要心甘情愿当帮凶?
“除了人民,我无所畏惧!”
在面对泰晤士报的独家专访时,叶开这样形容自己的立场,他声称自己是人民的儿子,愿意为她付出一切,这句话很快成为一句警示名言,传遍了整个上海滩。
就在这次采访不久之后,叶开用实际的行动证明了他的立场,围绕着通缉令,中外双方爆发了更激烈的摩擦。
八月九号,英国人嘉道杭,在通往印尼的轮船上被捕,船上还有一百二十名外籍旅客,他们声称遭到了中国人粗暴检查。
八月十五号,法国人,多士,在上海至宁波的渡轮上被捕,江防舰队统制亲自发电报给叶开。
八月二十三号,比利时人麦卡洛,在新江码头被捕,这是通缉令上被捕的第九位外国案犯。
八月三十号,美国人尤他被捕,逮捕前企图逃跑,遭到了军警的枪托伺候,经过抢救已脱离危险。
....
位于暴风眼中的叶开似乎稳如泰山,他端坐在简陋的总督署里,井井有条地指挥着每一次行动。
“大帅”
房外有人敲门,是张啸光的声音。
“进来”
张啸光轻声步入房间,手捧着一大摞文件,靠近后,将最上面的一份递到了叶开桌前。
“大帅,李经楚抓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