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房,见她已经哭倒在床上了,赶紧过去哄,一再向她保证,叶少棠没事,让她安心,又答应她,说自己会帮着她劝她爹,齐儿这才终于渐渐止住哭泣,伸臂抱住了绣春的脖子,一边抽噎,一边软软地道:“娘,你真好——”
娇娇女儿对着自己这样说话,绣春心中柔情一片,用帕子轻轻擦她面上的泪痕,道:“你爹只是太爱你了,觉得你还小,舍不得你离开爹娘,这才不喜欢那个叶少棠的。你可不要怪他。”
齐儿点了点头,道:“齐儿知道……”话虽这样说,胸口一酸,眼泪又滚了下来。
绣春叹了口气,继续再哄。一直哄到她终于不再哭了,亲自帮她洗脸洗脚,看着她上了床躺下,这才回了房,继续去哄心情同样不好的丈夫,哄得他终于上了床,这鸡飞狗跳的一天,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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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绣春一直在劝萧琅,偏他像是犯了倔劲,平日里言听计从的,这回这事,竟就是不松口。齐儿知道了,又哭了几回后,也不再哭了,只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从前原本亲得不行的父女俩,到了现在,竟然像是比着倔,谁也不理谁了。
绣春夹在他父女中间,哄了这个哄那个,这头按平那头又翘,这叫一个糟心。期间叫人偷偷去打探叶少棠的消息,说他还是如常出操换班,只是沉默了许多,看着心事颇重的样子。
如此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眼见这父女俩关系愈发僵了,绣春心里也是烦闷。这天晚上,从女儿处出来后,在庭院中恰遇到丈夫,见他正独自立在那里,看到自己出来,迎了上来,问道:“齐儿怎么样了?”
绣春叹了口气,道:“还是那样。”说完,见丈夫默默不语,便牵了他手,柔声道:“晚上月色不错,咱们过去坐坐。”
两人到了边上一处亭子里,让他坐下后,绣春站到了身后,一边替他揉肩,一边道:“女儿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在我瞧来,那姓叶的孩子还不错。出身虽低了些,只这无妨。人好,和齐儿处得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想来你也不是因为他出身而反对的。我本来以为你不高兴个几天也就过去了,这次怎的竟真的是要和齐儿杠上了?”
萧琅听妻子发话,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从后抱住她柔软腰身,慢慢地道:“春儿,你说的是,我也知道我不该反对。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且这个年轻人也还算不错。我只是心中有些难过。现在想着,齐儿仿佛昨天还是那么小小的一个小人儿,胖乎乎的,朝着我叫爹,要我抱她,我走一步路,她都要跟着我。我要上朝,她使劲抱着我大腿不放,甩都甩不掉……“
他的唇边露出了一丝笑,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里。
“只是现在一眨眼,她竟就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往后……”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往后就是别人的人了……我的心里……”
绣春回头,见月色之下,他一脸的伤感。
她何尝又不是和他相同感受?辛苦养大的娇娇女儿,终究还是要离开自己了。
她伸手,抱住丈夫的脖颈,把脸贴到了他温暖的颈窝处,闭目片刻后,低声道:“最近我一直在想,从前倘若我能再生个一子半女的,别管是儿子还是女儿,现在齐儿就算嫁人了,咱们也还有别的孩子陪伴……”
萧琅抱着她腰身的臂膀微微收紧,摇头道:“你又来了,我没这意思。”
“是!”绣春睁开眼,微微一笑,“我只是自己感叹,且也不过说说而已。说到底,儿女都不过是父母一生路上的陪客而已,他们长大后,就不能一直再像小时候那样一直陪伴咱们,听咱们的指挥了。幸而我还有你。等齐儿嫁人了,我们也老了,我就和你大眼瞪小眼,瞪着瞪着,慢慢大概也就重新会习惯了。”
萧琅呵呵笑了,脸颊轻轻磨蹭她颈窝片刻后,牵了她手起来,柔声道:“嗯,咱们回房吧。那事……我会再考虑下……”
绣春嗯了声,就像他们还年轻时那样,让他牵了自己的手,靠着他的肩,慢慢朝前而去。
边上不远处的一道树影后,萧齐儿怔怔望着父母远去的背影,身影凝固,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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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天,萧齐儿竟忽然生病了,额头发烫,两颊烧红,绣春赶紧给她看病,知道她是不小心受了风,加上这段时日心情抑郁,这才病了下去,赶紧给她抓药服用。晚上萧琅回来,听她说起女儿生病,再也顾不得先前的怄气,赶紧便过去看望。看见女儿躺在那里恹恹的,原本红润的面颊也不见血色,心里一阵难过,握住了她手,轻声叫她名,见她睁开了眼,问道:“齐儿,你怎么样了?”
萧齐儿怔怔望着父亲,眼圈忽然一红,泪珠儿便又掉了下来。
萧琅顿时心疼万分,赶紧替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哄着道:“齐儿别哭,都是爹不好。爹已经想通了。你喜欢谁,爹不会阻拦了……”
边上的绣春扬了下眉,看了他一眼。
萧琅越说,齐儿眼泪便掉得越厉害,最后竟从床上爬了起来,呜咽着摇头道:“爹,你跟娘那天晚上在我院外亭子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爹你对我一直这么好,我却伤了你的心,让你这么难过……”
不止萧琅呆住,边上绣春也呆了。夫妻俩对望一眼,齐齐叫道:“齐儿!”
萧齐儿擦了眼泪,郑重道:“爹,女儿听你的话。我不嫁人了!齐儿就一辈子陪在爹和娘的身边……”
这父女俩……闹的这是哪一出……
绣春看了眼呆若木鸡的丈夫,想笑,极力忍住了,急忙上前,扶着女儿躺了下去,道:“齐儿乖,爹娘都知道了。你先把病养好。”
萧齐儿点头,闭上眼睛,眼泪还不住从眼角往下滚。
绣春吩咐侍女看顾好齐儿,自己扯了丈夫出来,低声笑着埋怨道:“瞧你干的好事!女儿要是真的一辈子不肯嫁人了,我就跟你没完!”
萧琅回头,看了眼齐儿的房门,呆呆地道:“女儿的意思是说,她要我,不要那个臭小子了?”
绣春拧了把他腰身,白他一眼,“是,这下你得意了吧?可怜见的,她刚才说出这话时,心里都不知道多难受,那眼泪掉的……”
魏王忽然觉得这段时日以来,心中的那股闷气彻底消散了,咳了声,道:“你找个机会去跟她说吧,说我再考验考验那小子,若是通过了,就答应让他娶她。”
绣春一笑,赞道:“这才有当爹的样子。”想了下,又道,“那孩子,最近天天晚上到咱们家门口外求见,你就是不见,瞧着怪可怜的,今天该见见了吧?”
最近这些时日里,不但叶悟诚惶诚恐地上门来赔罪,说考虑要把自己那个糊涂侄儿再赶回军中去,王府门房也隔三岔五地来报,说那个姓叶的年轻人,每晚都会过来求见王爷,等不到回讯,最后只能怏怏离去。
“见,自然要见!”魏王微微皱了下眉,最后很是大方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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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的女孩儿,竟然是这样的贵重身份。叶少棠忽然觉得自己从前在她面前许下的诺言是那样的苍白可笑。
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给予她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伯父叶悟知道这件阴差阳错的事后,除了唉声叹气之外,最近他也知道,他似乎有意想将自己再调回裴大将军那里。
对此,他并不反对。
他爱那个女孩儿,现在却深深觉得,自己只有真正建功立业,有一天才能有底气地回到她的面前,请求她下嫁,成为自己的妻子。
但是离开之前,他必须要再见一次她的父亲。他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白天里,他要执勤,只能趁晚上来求见。他已经连着来了好些天了,却始终没有音讯。
他知道魏王不想见自己,但是他不愿放弃,更不想通过那位明显对自己有好感的王妃来达成目的。
这是他和魏王之间,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必须自己来解决。
这一晚,他连晚饭都没吃,一出宫,立刻便往魏王府来。
这条路,他已经熟悉得闭上眼睛都不会走错了。
他原本并不抱大的希望,只是出于习惯,过来再次向门房求问,没想到对方竟痛快点头,让他进去了。
他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最后被带到一间阔大的书房,小心进去之后,看到魏王殿下正坐在一张书案后看着手上的书,神情无比严肃。他跪了下去,正要开口,不想对方竟摆了摆手,开口道:“上次是武试,这回文试。我问你,维以不永伤,作何解?”
叶少棠一怔,张了下嘴,应不上来。
魏王殿下眉头一皱:“后皇嘉树,橘徠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叶少棠额头汗滴了下来,讷讷地道:“我……”
魏王啪地拍了下桌,“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如何当我的女婿?”
叶少棠心跳得厉害,脸涨得通红,“我……我回去了就学!”
魏王扫了他一眼,再次哼了声,手一抬,噗地一声,把他手边刚在看的那本厚厚的书丢到了他跟前。
叶少棠看去,见是《黄帝内经》。
他不解地看向坐上魏王殿下。
“算了,给我背书也行。十天之内,把这本书背会。能背出来,考虑让你当本王的女婿。背不出来,一切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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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少棠抱着那本黄帝内经出了王府的时候,整个人还晕乎乎的,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要他背书?背出来,他就有资格娶齐儿,背不出来?
不不……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机会,他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一定要把这本书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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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天的时候,叶少棠终于绝望了。
他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连着三天没睡觉,甚至贿赂了一个和伯父关系不错的太医院御医到了自己边上,担当他随时随地的讲解员,但是随了最后限期一天天地到来,他绝望地发现,这个任务,对于他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现在开始怀疑,魏王殿下其实还是根本就没想过去接受他这个女婿。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伯父留个颜面而已。
第二天就要去背书了。叶少棠熬得双目通红,形销骨立,心中难过得简直恨不得去撞墙,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笨,这么一个机会也抓不到手。凄凄惨惨戚戚的时候,想到了城外金药园里那位永远乐呵呵的白胡子老爷爷。
现在他自然知道了,他不是什么老管家,他就是魏王王妃的祖父。
他想去找这个慈祥的老爷爷,向他倾诉一下自己的烦恼。
他真的独自骑马去了金药园,找到了老爷爷。
白胡子老爷爷原本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听完了他的苦水,忽然睁开了眼,像个孩子般地使劲顿着手上的拐杖,笑得不能自己。
叶少棠呆呆看着他,最后沮丧地道:“外祖公,我就是心里烦恼,觉得自己没用……我走了,回去再背书了,能背多少,是多少……”
“等等!”
陈振叫住了他,朝他招手,笑眯眯道,“小子,你找到我老人家这里,算你找对了人。来来,我老人家教你一招,保管你明天安然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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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十天了。
绣春和齐儿早就知道了魏王殿下的这一个考验**。母女反应各自不同。绣春是又笑又气,心里对叶少棠极是同情。就等着今天看他出丑,然后自己再想办法圆场了。齐儿起先大叫爹爹不公平,故意使坏,等看到他皱眉瞪着自己,立刻收了声,委屈地扁了下嘴,却不敢再出声了。
魏王殿下很是满意,等着叶少棠来。
过了一会儿,听人说他到了。示意妻子和女儿躲到屏风后,叫人带他进来禊赏堂。果然是自己想象中的一副憔悴模样,心里先便满意了三分。当下板着脸,挑了几段让他背。
前头那些,叶少棠背得颇熟。渐渐等他挑到后头,便开始磕磕巴巴起来,再到后头,他背不出来了,望着萧琅,一脸的紧张不安。
躲在屏风后的齐儿心疼情哥哥,正要出去助力,被绣春拦住了,摇了摇头。
“《灵枢》七十二篇通天,背。”
魏王殿下看了对面的考生一眼,摇了摇头,一脸的果然不出我所料之色。
叶少棠悄悄擦了下手心的汗,道:“西北角,小门,下雪夜,扫帚!”
魏王殿下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定在了那里。
绣春呃了一声。
“娘,这是什么意思?爹干嘛这副样子?”
萧齐儿心中满是好奇,低声问道。
绣春忍住笑,朝她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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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殿下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起身,眯了下眼睛,看着对面的少年,“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叶少棠见他脸色忽然转青,吓了一跳。
昨天外祖公教他的,就是这一句。说让他今天背书时,遇到背不出来的地方时,只管说这一句就行了,魏王一定会让他过关。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他教的。
他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作用。只是自己实在是无可奈何,到了这地步,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是……金药园里的外祖公教我的……说背不出来,就背这句……”
他再次擦了下手心的汗,不安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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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殿下差点没仰倒在地,憋闷了半晌,终于忍住那种想吐血的感觉,朝对面的叶少棠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叶少棠不走,“殿下,我的事……”
“算你通过了!叫你堂伯父抽空过来!“
魏王殿下最后咬牙,这么道了一句。
叶少棠兴奋得差点没当场翻个跟斗,朝着自己未来的岳丈飞快地下跪磕头,起身便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躲在屏风后的萧齐儿再也忍不住了,跳了出来,抬手到了父亲面前晃啊晃地,替他招魂儿,“爹,西北角,小门,下雪夜,扫帚,什么意思?你干嘛听到了就不让他背了?”
她又是高兴,又是好奇地问道。
魏王殿下一阵老脸发热,看了眼跟着笑眯眯出来的妻子,咳了声,勉强道:“没什么。小孩子不要多问。”
萧齐儿嘀咕道:“算了,我哪天去问外祖公,就什么都知道了!”
萧琅脸色大变,慌忙道:“这话是说,冬天咱们家西北角小门那里下雪的话,会积雪,要拿扫帚去扫雪。就是这意思。”
萧齐儿微微蹙眉,不解道:“外祖公干嘛说这句?再说了,咱们家西北角那里好像也没小门啊?”
萧琅已经恢复了镇定,笑道:“从前有。后来就没了。那会儿你还小,不知道了。爹刚才之所以让那小子不用背了,是觉得他虽不够聪明,但态度不错,能背到这程度,也算可以,为了齐儿你,也就马马虎虎通过了。”
齐儿大是感动,“爹爹,你真好!”
萧琅见女儿终于不再纠结那句话了,微微松了口气,瞥了妻子一眼,见她已经坐在椅上笑得花枝乱颤,自己想起年轻时的那件事,忽然也是忍俊不禁。当晚回房之后,夫妻俩人自然少不了一番温存亲热,纠缠在一起,宛如便似回到了当时年少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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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犹如还在梦中的叶悟夫妇过来拜见魏王夫妇,这才确信这门亲事是真的要做了,简直是惊喜难当。只是照了魏王王妃的说法,齐儿年岁还小,想先订下婚事,过两年后,等她满十八再出嫁。叶家自然无不应允。当下挑了个吉日,定下了亲事,一时京中轰动。就在人人羡慕那叶少棠撞了大运的时候,没一个月,他就被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一脚给踢到了边境军中去,美其名曰“年轻人需锤炼,不好在京中懒散了筋骨”,自此,齐儿与未婚夫婿开始了一场甜蜜又磨人的漫长两地相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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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这日,绣春收到了来自北庭唐王王妃明敏的信。信中满是喜悦之情。她说上个月的时候,自己竟被察出有喜了。此时,她与唐王成婚已经十五年了,萧曜再几年就五十,她如今也三十二岁了。本早就不抱希望了,不想忽然竟得此喜讯,简直就是天赐珍宝,夫妇二人都是欣喜若狂。萧曜更是小心翼翼,连她下地走路一步也不允许。她还是趁他不在,这才偷偷写了这封信给她,向她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绣春看完了信,也是替她欢喜不已。立刻写了回信,亲自去准备了贺礼,派了人立刻送往北庭。晚上等萧琅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了他。萧琅也替自己的兄嫂高兴,说了一会儿话后,想了下,道:“最近我空,齐儿的事也定了,过两天收拾下,我带你们去江南小住些时日吧。”
绣春知道丈夫这是生怕自己又被这消息给勾出伤感,一来,不忍拂他的意,二来,自己也确实更喜欢江南的生活,便笑着点头。
半个月后,魏王夫妇一家收拾了行装,准备水路南下。绣春和女儿同坐马车,魏王殿下在侧带了随行同行,准备到运河换船。坐上马车没片刻,王妃忽然一阵目眩呕吐,把同车的齐儿吓得大叫出声。魏王急命回城,急召相熟的太医来看。
太医过来时,王妃笑道:“有劳你了。我说我自己抓点药吃就行了,他偏要兴师动众的,真真是没办法。”
太医也笑道:“王妃虽精通医道,只有时候,自个儿身子不适,还是要旁人瞧,才更……”
他说话时,正搭着脉,忽然脸色一凝,咦了声。
边上魏王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太医摆了摆手,闭目继续用心探脉,再换另手。
绣春心中忽然一动,一颗心顿时跳得蓬蓬作响。
难道是……
怎么可能!
太医忽然睁开眼睛,面露喜色,对着魏王笑哈哈道:“殿下,恭喜啊!大喜!王妃这是喜脉啊!”
萧琅整个人便似遭了定身法,呆呆地立着,连眼神也发窒了。
“喜……喜脉?”
“是!”太医点头,“脉滑犹如走珠,数快,我摸了几十年的脉,绝不会摸错!”说罢看向绣春,“王妃上月月事,应是没来吧?”
上月月事,确实没来。只是她早就对自己再次怀孕的事绝了念头,根本就没那处想去。万万也没料到,竟然会是怀孕了。
“春儿!”
萧琅见她怔怔不语,狂喜之情,简直难以自控,甚至不顾太医等人还在侧,一下便j□j扑到了她床边,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口中不住地道:“太好了,太好了!咱们的第二个孩子来了!”
太医知道魏王夫妇膝下就只一个齐儿,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竟又有喜,他情绪失控,高兴成这样,也是正常。知道王妃通医,无需自己多说什么了,急忙起身避了出去,屋里的侍女们也纷纷面带喜色,跟着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萧琅便真的再无顾忌了,改成抱住了她,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看一下她,亲一下,如此四五次后,终于哈哈大笑,然后凑到了她的耳边,得意道:“春儿,前些天听说二皇嫂有喜事时,我还略有些酸,心想我二皇兄年纪还比我大,怎的生孩子比我还厉害?如今看来,为夫雄风依旧不减当年,你说是吧?”
绣春看他一眼,低声骂了句”老不羞“,随即跟着笑了起来,心中充满了幸福之感。
她有预感,这个迟迟才来的孩子,就是她和丈夫的儿子。
她会和他一道,耐心等着他的到来,然后陪着他慢慢成长,就像守护齐儿一样,直到他长大成人,离开他们,开始属于他和另个女孩儿的生活。这将又是充满了幸福和各种烦恼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