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君城就像是没有看见阿缄不合礼数的那一个侧身一样,只是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叶倩文皱了皱眉,然后说:“婧文,小妍才回家,认生,这段时间就不要旁人来打扰吧。”他是这样说的。眼前的阿缄是多么像当年的那个女人,只可惜……
纪家大老爷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惜,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阿缄看着神色不愉的二夫人,闭着嘴巴,也什么都没有说,就像是个小哑巴一样,跟在纪家大老爷身后走向了自己的院子。原本,她不就是不愿意回来的么?既然自己被要求回来了,那也不能按照别人想要自己生活的方式生活,她愿意过怎么样的生活就怎么样,不想受任何限制。
而在阿缄离开后,站在原地没有动的二夫人的一双眼睛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一浅浅的身影。肖似不已的容颜,让她的心有一瞬间的慌乱。当年,当年,当年太多旧账,要是这纪家的大小姐要是哪一天翻起来,这,让她如何自处?叶婧文不由搅了搅握在自己手里的丝绢,脸上有些犹豫,还有一点害怕。
阿缄倒是对现在这一刻心里跌宕起伏的二夫人的心理活动并不知道,她只是安静地跟在纪君城的身后,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小妍,旁边就是你母亲曾经的屋子,这个院子你还喜欢吗?”纪君城慈爱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阿缄,虽说这个女儿是半路才捡到的,可是这么多年来潜藏着的对自己发妻的爱意和愧疚,这样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让他不知不觉就对这个长相像极了当年的卫西的小姑娘产生了无法表达的怜爱。
阿缄抬头看了眼这里的院子,虽不大,但是处处都透着精致。正门踏进,便是一副手工刺绣的屏风,上面绣着的蔷薇活灵活现,就好似是真的一样。转过屏风,便是小小的客厅,再往后走,便是她如今的闺房了。
“谢谢,很好。”她没有看纪君城一眼,只是这样淡淡地回答,那语气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感激。
纪君城就像是没有注意到她刻意的疏离一样。他心里虽是叹息,不过他也在这过去的是流年里从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纪君城看了眼站在窗口处不知道在看什么的阿缄,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爹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叫归丹,她会替你把一切都办妥的。”归丹,就是后来跟在阿缄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她是纪家管事的女儿,在从前,也算是纪家的家生子。现在虽然是民国了,但是有些大家族始终还是没有脱离旧时代的影子。
阿缄点点头,她背对着纪君城,自然是没有看见那男人的脸上一晃而过的复杂的神情。
纪君城刚一脚踏进卧室的时候,就看见里面已经坐着等了他不短时间的叶婧文了。妇人身上穿着对襟小薄棉袄,现在是初秋,这样也保暖。“老爷,那大小姐是否……”这时候的二夫人脸上已然没有了在人前的那一副精明干练,而是变得有些惶惶。
她的话虽没有说完,但是那一双眼睛紧紧地瞧着纪君城不放,显然是心里知道男人定然会明白她在说些什么的。
纪君城脸上一暗,“这件事我不知道,但是,小妍她应该不会……”
“不会?!”突然,那明明是端庄地紧的二夫人就失声尖叫了起来,要是平常,她断然不会这样冲着纪家的大家长这样失态的,可是,那潜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最恐怖的秘密要是被挖掘出来了,那定然是比现在恐怖十倍。“老爷,那时候,你能够保证控制住大小姐吗?要是她真的也同夫人一样,那我们…….”二夫人那聚集了惊恐的眼神就像是已经看见了未来一样。
“闭嘴!”纪君城大吼一声,然后也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我找时间问问她……”这个话题就这样在两人不过三两句的争吵中就结束了。
二夫人看着面前的男人,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只会引得男人无端的厌恶,于是也闭了嘴,什么都没有说了,只不过,那脸上的担忧始终都没有褪去。
主卧里曾经发生了什么,阿缄自然是不知道的。现在,她做的只是一个安安静静的,普普通通的纪家大小姐。
阿缄看着窗外不由斜进来的夕阳,有些淡淡的笑了。这样的景色,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从前在祭堂的生活。她想到了才来纪家后不久,那位现在纪家的主事人,也就是她的亲爹大人那么惴惴不安地想方设法拐弯抹角地询问她巫女这件事情,就觉得有些好笑。她难道不是被双亲遗弃,然后扔在那个常年闭门的祭堂门前吗?既然是选择了那样的地方,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巫女?或者是,后天成为的巫女?
“我曾经被收留在祭堂里。”她将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纪君城脸上震惊和错愕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恩,她都看见了纪君城鼻孔里的鼻毛,被震惊的粗气吹得一飘一飘的。
她一向不是爱说谎话的孩子啊,事实就是事实啊。
阿缄自然是不知道,纪君城不仅仅是震惊,简直那一刻就是心如死灰啊!这捡回来的不是闺女,是炸弹|啊!还是不定时的。
“怎么会,怎么会…….”那天,纪君城是这样呢喃着这么一句话离开的,就像是失了魂一样。阿缄不由在身后看得有些好笑。
后来好几天,阿缄都在想自己是不是马上要从这个屋里搬出去了,再次回到自己像个野人一样生活的大山时,纪君城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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