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看着老夫人的表情,忽而又想起那日在青竹院中与瑶光短暂的交谈,她与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同,遭遇变故时,或许能从绝境走出来也不一定。
……
流言散播出去之后的第八天,侯府来了一位稀客。
“你怎么来了?”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急急匆匆找来的男人。这是她娘家那边的侄子,如今在朝中任职,官位虽然不高,但胜在里头来钱的门道多,很是让人羡慕。
“是出什么事了吗?”
老夫人话音方才落下,就见侄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道,“姑姑,侄儿求求你了,求求你想想办法……周延璟他简直疯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搜索来一堆证据,要呈给刑部……不只是我,还有老三老四他们,咱们许家的命如今全捏在他手上了……姑姑,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老夫人闻言,气得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好在婆子机灵,赶紧拍着她的背给她顺了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怎么敢?!”老夫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张本就阴沉的脸,此刻看来更是狰狞扭曲。
接着又听侄儿哭道,“不止是他,还有谢家人也出手了……姑姑,太京城中的那些流言,是你做的吧?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惹谁不好,惹了谢太傅,你这是要断了许家的路啊……”
说着说着,语气里竟是透露出几分埋怨。
老夫人好不容易缓过来,顿时又气红了眼,随手抓起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怒吼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你竟然还埋怨起我来了!你给滚!马上滚!”
那是刚沏好的茶,滚烫吓人。她这一扔,不仅伤了侄子,自己也没能幸免。
两人几乎是同时喊叫起来。
场面一时混乱至极。
……
近来朝中稍有动荡,主要是跟谢周许这三家有关。但凡有点眼色的都能看出来,这事的起因是前些时日忽然传遍太京城大街小巷的留言。
谢太傅为官清廉,这些年来,一心为朝廷为百姓做事,贤名在外。他早年遭逢变故,痛失至亲,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如今已至暮年,好不容易找回遗落在外的亲人,却被不长眼的如此诋毁。
他心中的痛与恨,大家都能理解,是以并未插手进来,且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他便利。
而不止是朝中同僚,龙椅上的帝王同样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默许了谢周两家行事。这日下了朝,又单独留了谢太傅下来,抛开君臣的身份,以师徒相处,关心开导。
交谈之余,他随口问了一下瑶光的情况。
谢太傅闻言,紧皱的眉头略有舒展,面上难得带上了一丝笑意,“阿瑶她这些时日都留在家中读书识字,暂时还不知道外面的事。这孩子真是处处随了她父亲,过目不忘,聪慧至极,于琴书上却是半点不通……”
帝王原本只是随意一问,然而听了谢太傅说起的事,忽而就有了些兴趣。
……
瑶光已经有两天没见到谢弈了,谢夫人说他公事繁忙,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都没空再教导她了。考虑到瑶光的课业才刚开始,耽误不得,谢夫人便替她请了先生,到府上来教导她。
由于谢弈在静心堂这边把笔墨纸砚等都准备齐了,谢夫人索性就把授课的地方定在了这里。
头天晚上,瑶光陪谢夫人一道用晚膳的时候,得知先生已经找到了,是谢太傅以前的学生,学识过人,但是为人很严厉。为此,谢夫人特意嘱咐,切不可再像一样贪玩胡闹。
瑶光乖巧的应下,第二日一早简单梳洗之后,便来了静心堂。
先生还没来,她一个人也无聊,就把谢弈的瑶琴拿出来,一边回忆他教过的内容,手指拨弄起琴弦来。
叮叮咚咚,不成章法。
事实证明她在这方面的确没什么天赋。
不过做人嘛,开心就好。本着这样的原则,瑶光起身摘了一片竹叶,凑到嘴边胡乱吹奏着,一边拨动琴弦,一个人上演怪异二重奏,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过了一会儿,无意间抬起头,便见前方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修眉俊目,英武不凡,着一袭青色衣衫,隐隐有祥云暗纹浮现。
他不知在那边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瑶光手上动作一顿,杂乱的声音也瞬间消停下来。
对视片刻后,她匆匆放下手中的瑶琴,起身迎了过来,俯身低头,恭敬道,“学生晏瑶,见过先生。”
而因为低着头,她未能看见对方的反应,先是有些微怔,看起来像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这种意外的情绪就转化为了兴味,饶有兴致的看了她片刻,才回应了一声。
“敝姓楚,你唤我楚先生便是。”
瑶光点头,“是,楚先生。”
谢夫人跟瑶光说过,请来的先生姓褚。楚与褚,听起来是一样的,她也就没多想。
然而,楚与褚,却又是差距的。后者只是普通的姓氏,前者,却是国姓。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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