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种小人得志的表情居高临下看了金世昌片刻后,他才终于幽幽开口:“其实,那个计划根本就不是我想出来的。”
金世昌猛然抬头,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我老婆!”杜雪怀微微一笑,骄傲地扬起了下巴。那表情,简直比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还得意。
听到他的话,金世昌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猛然望向了陆秀,上下打量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面对金世昌的目光,陆秀下意识地摆出了前世面对镜头时那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大概是陆秀脸上的这抹笑容实在太傻,金世昌看到那抹笑容后便迅速收回了视线,苦笑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这句话的潜台词真伤人,陆秀脸上的笑容霎时一僵。
可惜,此时金世昌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她的身上了,他望了杜雪怀一眼,略带疲惫的嗓音再度幽幽响起:“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当时我明明亲眼见到你已经死了!心脏跟肝脏中弹,就算是神仙,也回天乏术。”
“你说的中弹,是像这样吗?”杜雪怀忽然邪邪地勾了勾嘴角,冲身旁的张汉声使了个眼色。
张汉声一脸无奈地皱了皱眉,举枪,对准他就是两枪。
“砰——砰——”两声巨响过后,杜雪怀的身上瞬间出现了两个狰狞的血洞,霎时鲜血如注。然而,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像在外白渡桥上时那样,随着枪声倒地,而是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仿佛刚刚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
枪声响过,雀鸟惊飞,万籁俱寂,一瞬间,仿佛连花园里随风摇摆的树木都因为过度震惊愣在了当场。
面对着“血流如注”却依然笑容满面的杜雪怀,不仅金世昌身边的小弟,就连杜雪怀身边的心腹小弟也个个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早知道大哥有能够中枪不死的特殊手法,但亲眼见到,依然被吓得不轻。一个个面面相觑,确定大哥真的还好好活着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喂,这套衣服才刚刚做好!”陆秀关注的重点明显跟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不同,见状,立刻飞奔过去,查看他身上的衣服。她之前还在奇怪,这次出门,他为什么特意做了一套稍大一些的白色西装,原来是为了这。
一片雪白映着满目鲜红,的确分外惹眼。
不知道出于怎样一种心理,杜雪怀很少穿浅色系的衣服,所有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黑色,难得有套白色的可以养养眼,没想到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被毁了。
那些黑色西服,洗一洗在中弹的位置加点跟料子同色的绣花还能凑合穿,甚至还有种别样的风格。但这套白色的,染上鲜血后,除了扔掉根本就没有第二种处理办法。
“你个败家子!”最近陆秀为了她的大计划,正拼命筹措去美国后的启动资金,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半花,面对如此可耻的浪费,瞬间炸毛了。
杜雪怀一脸委屈:“是你说的,反正还会有新的!”
“你……”他明显是在为之前桥上的对话耿耿于怀,这算是反击吗?见过小心眼的,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
就在两人为了衣服拉拉扯扯的时候,金世昌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他也不客气,二话不说便一把扯开了杜雪怀的衣服。看到里面精巧的爆破装置后,他脸上的表情刹那间精彩到了极点。就像是面对着已经被破解的魔术的观众,有失望,有震惊,更多的却是对其中巧思的惊叹。
“原来如此,好精巧的装置!”好奇地对着血袋翻看了半天,他才如梦初醒般问道,“这是谁做的?”
杜雪怀没有开口,只是一脸得意地指了指陆秀,真正的功臣朱横被他选择性地遗忘了。
“你?”金世昌竟然有些不太相信。
“回大哥,是我!”虽然生气,但陆秀依然极有风度地保持着那抹宠辱不惊的微笑。只在称呼上小小地反击了一下,既然他不喜欢被杜雪怀称为大哥,那就多叫几声。
金世昌难以置信地望了陆秀片刻,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叹道:“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我果然是时候该退休了。”
说完,他眼神中原本那抹神采奕奕的光芒竟然真的黯淡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比刚刚还更加的暮气沉沉。
杜雪怀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
回去的路上,想起杜雪怀动不动就拿爆破装置炸衣服的恶劣行径,陆秀决定好好敲打敲打他一番。于是,搂着他的胳膊,用一种充满了蛊惑意味的语调柔声道:“亲爱的,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没听过。”
“你个不学无术的文盲!”陆秀原以为这个故事应该家喻户晓,得知杜雪怀如此孤陋寡闻,顿时有些气恼,只得耐心解释道,“这个故事出自《伊索寓言》,是这样的……”
杜雪怀不是白痴,听完故事,瞬间便明白了陆秀的意图。意识到她是在担心自己,顿时嘴角微扬,笑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