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摔着没!你们是谁啊,要干嘛!”
周云晴一下子就从小板凳上跳起来,冲院子里扶起来摔倒地上那人。
男人个头矮小,黑瘦黑瘦的,看起来也得有五十多岁一个小老头,正是周云晴的老爹周新国。
“哎呦,哎呦……”周新国摔得不轻,脑袋和露在外面的胳膊都磨破了皮,扶着腰坐在地上,一脸郁闷的叹了口气,看着周云晴摇摇头。
然后有些畏畏缩缩的看向刚才推他进来的那个人。
门口站着三个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农村不常见的牛仔裤,黑色露出胳膊的皮夹克,大头皮鞋,留着长头发长鬓角,一看就是镇上县里典型混社会的打扮。
“你们干嘛!”
这一眨眼的功夫,周峰从堂屋里赶出来了,一把抄起靠在墙角铁锹,护在周新国和周云晴前面,冲那三个混混虎视眈眈,说:“刚才谁打我爸的!”
周峰从小在外打工当学徒,社会上人见多了,要是在镇上,他还有点顾虑,可在村子里,他怕什么?村里都是熟人,一声招呼,能赶过来一大堆人帮忙,三个小混混还能翻了天?冲进家里打人?
见周峰拿铁锹,两个混混一下子从口袋里摸出加里森敢死队里那种弹簧刀,一按按钮,咔嚓一下弹出雪亮的刀锋。
“动什么刀子啊,咱们是来说理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为首的一个人,大白天的,还带着大墨镜,他摆摆手示意跟着来的两人收起刀,大咧咧的走进院子,摘下墨镜。
这才看清楚,他有只眼睛是瞎的,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皮上掠过。
他把墨镜拿在手里晃着,左右打量小院,说:“啧啧啧,看着你家也不像是有钱人,怎么养个儿子,那么大手大脚,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少爷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周云晴恼火的问。
她是真正见过一些世面的,城里什么人没有,玩钱的,弄权的,打枪的,就梁一飞认识那些朋友,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这些村镇土痞要高上、狠上十倍。
墨镜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展开,在周峰面前晃了晃,说:“你瞅瞅,这是你们家周来宝的字吧。”
周峰就要凑上去看,墨镜男朝后一扬手,把纸和周峰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
“喏,看清楚了吧,我可不是不讲理啊,周来宝在我那赌钱,输了两千五百块钱,又给我借了五百,说好一个礼拜三成利息,哪知道这小子过了一个礼拜人跑了,你们说说,我不找你们家里要,我找谁要?”
周峰把借条一抖,重新塞回口袋,说:“我也不多要,我这两兄弟这趟路费,还有这几天的利息我就不算了,两千五,五百加上三成利息,一共三千一百五……”
“等等,我弟弟哪有两千五去赌钱啊?”周云晴问。
“他是没,可他说,这一圈房子和外面的地,有一半是他的,押给我了,那两千五也是我借他的啊,都不算利息,我仁至义尽了吧。”墨镜男说。
地上的周新国喘过了一口气,愤愤的一拍土地,恨恨的说:“这家是我的,我还没死,没他的份!那小兔崽欠你们钱,你们找他要去!”
墨镜男蹲下来嘿嘿一笑,说:“老爷子,我可不要你家的房子你家的地,这地是大队的,你答应,大队里也不答应啊,你家这几间破房,给我住我都懒得住,我今天来,就是跟你们家属打声招呼,要不呢,你们把钱还了,要不呢,下次给我逮到周来宝,卸他一条膀子,到时候你们可别难过。”
他身后一个长头发流里流气的帮腔,说:“你们去县里打听打听,震夜来香歌舞厅的疤哥,那就是我大哥!”
“县里派出所吴所长跟我们大哥都是哥们!”另一个人说。
周新国气得一个劲拍地,说:“你们……你们,你们打死这个畜生,我也不管!”
“爸爸,你别生气,先进屋。”周云晴把他扶进了屋坐下,问沈荷花:“妈,我弟这两年到底在搞什么啊?怎么又赌上钱了?!”
“哎,一句话讲不清楚,回头妈给你说。”沈荷花瞅瞅外面那帮凶神恶煞的人,拽了拽周云晴的袖子,用近乎哀求语气说:“丫头,你要是有条件,帮你弟这一次。”
刘小敏在边上说:“妈,我是媳妇,这话我不该讲,可是老三也该吃点亏受点教训了,再不管,将来怎么得了哦!”
沈荷花点头,愁眉苦脸的说:“哎,你讲得对,可是这不是难处冲到眼跟前来了嘛,这帮人妈知道,恶得狠,回头真把你弟弟打残废了,那可怎么办啊,还不是爸妈养活他一辈子啊,也拖累周峰你们两口子跟姑娘你。”
“别管他,让他死外面,臭外面!”周新国愤怒的拍着桌子。
“姑娘,你从小就让着你这个弟弟,什么都省给他,这次就看在妈的份上,再帮他一次,成不成?不行,妈给你跪下!”沈荷花拉着周云晴的手就真要下跪。
“妈,别别别,我管,我管!”周云晴赶紧一把扶住沈荷花,把她扶着坐下,然后一转身进了里屋,拽上窗帘,从内衣贴肉的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扎得紧紧的小塑料袋,里面有一捆大钞。
想了想,从中数出了32张,重新贴肉藏好了,拿着钱大步走到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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