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陈珚以后,宋竹就陷入了深深的烦恼中。
——虽然托福王府捎了信去,但这几日来,宋竹还是66续续地接待了三哥宋栗和二姐夫薛汉福等人,除了大姐宋苓处,因为路途遥远,也许还没听到风声以外,就连宋艾已经改嫁的生母白氏,都上门拜访,询问宋家是否缺少打点疏通的钱财——她改嫁的人家乃是富裕商户,手里素来是宽松的,每年打发人回家给宋艾过生日的时候,总是携带了大箱大箱的铜钱,都被明老安人存起来,做宋艾日后的嫁妆。
本来就在京中的三姨刘张氏,更是早在事发后隔天就寻到了福王府,想要把宋竹接到家里去住,但当日却被王妃劝住了,只说是留在王府,一来是名正言顺,就算是南党有心构陷,也得看在福王的面子上,二来,借着探望宋竹的名义,宋学门人要和陈珚通消息,也方便些。
既然连三哥、二姐夫进京以后,她都没有搬走,三姨来接,也被王妃回绝了,现在要搬出福王府,倒是少了个得体的借口。可宋竹本来就隐约感到了王府一些仆役对自己的态度差别,和陈珚一番夜谈以后,更是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她原本就怀疑福王府并不想掺和到如今的这一摊子事里,只是碍于陈珚坚持,因此才出面照拂自己,昨夜陈珚要悄悄进来看她,更是威胁守门的老妪别和王妃告密,其实业已说明了一切。在对话中他隐隐约约的关心和担忧——惧怕她在府中遭受冷落的心情,她也不是看不出来。
对福王府,她倒没什么埋怨,能做到这一步,宋竹觉得王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只是明知福王府感到她是烫手的炭团,宋竹就有些不想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横竖昨晚陈珚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论怎么算,官家都不可能弃陈珚,保安朗。那么父亲和二叔出狱,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再者她相信陈珚也没有在父亲和二叔的狱中生活上说谎,若是在狱中都还比在外头胖些,那么这牢狱之灾,对一直过分忙碌的父亲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就是多住些时日,也没甚要紧,反而对于父亲的名声,会有不可估量的好处。——蒙冤入狱、夷然不惧,这样的故事,一旦外传,就又是一桩美谈,父亲乃至宋学的名声,在父亲出狱以后,想必也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既然如此,继续在王府住着,除了让大王、王妃心里不舒服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宋竹便不想再住着碍人眼了。横竖她搬回王家以后,也有三哥、二姐夫照拂,二姐应该不日也将到京城,不再是孤身一人。而陈珚要是有什么事要找人商议的话,出宫以后可以直接去找三哥,他和三哥本来就十分熟悉,再说三哥的能力、眼界,百倍于她,自从他到京城以后,那些随父亲来京的师兄都安心了许多,听乳娘说,甚至都已经在三哥的安排下,开始自行读书了,连一丝一毫的乱象都无。
……再说,离开王府,也就不必再见到陈珚了,他们毕竟是曾被太后戏言过要撮合的一对,现在她都已经快定亲了,有些嫌疑,也是不得不避……
宋竹望着铜镜中的倒影,不觉微微露出苦笑:尽管她能为自己找到上百个理由,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其实离开福王府最最重要的理由,还是因为她不想再见到陈珚了……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个茹素的居士,虽然已经下定决心戒绝酒肉,但还做不到每日里对一桌大鱼大肉念佛的地步,若是一直看不到,也不会想着,可若是要时常见面,甚至是陈珚会避了人翻墙来找她的时候,要让她躲开心里的感觉,对他做出冷若冰霜的样子,其实并不容易。
即使她知道,陈珚不是她能高攀的对象,甚至也丝毫都不欢喜她,之所以对她好,不过是因为他人就那样好罢了。出事那天晚上,他不知克服了多少困难,单枪匹马地从王府里赶来,硬是顶着父母的不赞同,把她救回了安全的王府。甚至对她毫无来由、毫无道理的脾气,也二话不说就承担了下来,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曾让她有过值得依靠感觉的人不少,王奉宁、周霁,都是让她生出‘此人值得托付’心思的对象,但唯独只有陈珚,他对她的照拂,即使不是出于欢喜,也让她想起来心头发甜。宋竹这几天甚至生出了一个想法:她知道自己不能嫁给陈珚,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愿嫁给王奉宁了——她不能耽误王奉宁,这样嫁给他,对那么一个好男儿来说,太不公平了。
而这念头是多么危险啊!她和王奉宁的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丝毫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论是她还是王奉宁,都再也没有办法改变。宋竹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远离陈珚,把握住未成亲前的每一天,把这不该有的念头牢牢地埋没得更深一些……
她现在甚至是暗自希望,那守门的老妪将陈珚前来探望她的事情,报告给了王妃知道,自己就可以借着这个缘由,借机搬回王家。——可惜,即使王妃听说了此事,她也没表现出丝毫不对,对于这小院子的各项供给,也没有丝毫怠慢之处,宋竹就是想要找借口,都没那么容易。她只能打算等二姐到京城的时...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