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骨头还没长好,切忌不可随意跑动,好在断骨之处没有错位,只要将养得当,不日便可恢复。”
容澜点头:“多谢孟大夫。”
那边夜无声送走孟胜安,候在屋外。
屋内,容澜起身下地,冲着千羽辰拱手作揖:“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容澜无以为报,这个人情只能欠下了。”
千羽辰意味深长一笑:“若你有机会报答我呢?”
容澜后退一步,再道:“我明日就将离开洪州,恐怕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千羽辰问:“之前听你说去赌坊是为了赚盘缠,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吗?你骨头断了三根,伤得不轻,何不等伤养好再动身?”
容澜解释:“我打算去南方找我大哥,如果顺利想赶着年前寻到他,与他一起过年。”
“竟是这样!”千羽辰思索片刻:“正好我明日也将南下,你受了伤,不若就与我同行,路上也可多人照应。”
容澜直言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南下前还要再去个地方,怎好耽误你的行程?”
千羽辰笑道:“你既着急年前寻到令兄,想来这要去的地方不会远,我行程宽裕,绕路陪你去趟也无妨。”
容澜闻言抬眼与千羽辰对视,想从千羽辰眼中看出些什么。
面前男人几次三番为他提供帮助,眼下又坚持与他同行,如果不是真的好人背后必定有所图谋。
可对方眼底含笑、目光柔和真诚,不见丝毫算计,容澜看了半晌,黯然垂眼,心中不由骂自己,还真的是权谋游戏玩多了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人家好心帮他,他却小人之心!
思及此处,容澜坦言:“我想先去趟冥山!”
千羽辰惊讶:“冥山?冥山上极冷,眼下腊月山上除了积雪什么也没有,还要冒雪崩的危险,你去哪里做什么?”
容澜出神片刻,轻声笑答:“去看看来的地方再走,以后估计没有机会了。”
他自冥山穿越醒来,如今要走,总觉得该去那里看看。
翌日天不亮,千食客门前挤了一堆马车。
容澜走出大门,看着眼前情形问身侧之人:“辰,他们也都要南下吗?”
昨晚容澜同意与千羽辰同行之后,千羽辰便坦言自己家世敏感、还不能将姓氏告诉容澜这个才两面之缘的人,只道自己单名一个“辰”字,容澜不习惯与人称兄道弟,向来直呼人名讳,于是就有了这称呼。
千羽辰闻言笑问:“你怎么知道?”
容澜调侃:“你这家世敏感的豪商打算今日南下,这些商客们这么巧也都今日走,你说我怎么知道?”
千羽辰笑道:“如果我说的话他们听进去了,你的推断就不错。”
诚然,昨日他离席前的一番话令这些从大周各地赶来的盐商们纷纷犹梦初醒,这一大早,这些人确实都又赶着往南边去处理自家涉及的私盐。
容澜不再看行色匆匆的商客们,只轻声感叹:“南边私盐的风波总算是要平息了!”
千羽辰惊讶:“你竟能闻一知十?”
容澜浅笑摇头:“我不过是瞎猜!”
但容澜瞎猜得却是有凭有据,他与户部尚书程何颇为相熟,对重翼为帝的方式更是了解。
京城皇宫的早朝上,户部尚书程何启奏:“皇上,只要拖住千羽庄在北厥的沙盐文书不放,那些商户受不住连月亏空,必将想法子暗中处理掉私盐,协同府衙稳控盐市。”
皇帝当朝下旨:“凡是主动上缴私盐的商户一律酌情减免罪责!”
冥山离洪州确实不远,马车驾得快半日就可到。
连月下雪,山上根本无路可走,积雪过腰,容澜却坚持要上山。他本是想让夜无声施展轻功带自己上去,谁知道夜无声竟说无法带人踏雪,容澜这才明白,这个世界虽然有武功的存在,但不是只要会轻功都有游戏里的人那么厉害。
他站在巍峨的雪山脚下,抬头仰望,风雪呼啸,他单薄的身影好似要被这狂风吹走,被这大雪掩埋。
千羽辰站在他身后远远看着,许久道:“澜,走吧。”
“好。”容澜回身。
他散开的墨发在风雪中狂乱飞舞,墨发下是冰雪一样清冷苍白的面容,薄唇却被咬得如滴血般殷红,整个人竟冷艳得有些惊心动魄!
千羽辰望着这样的容澜,神情一滞。
……
“哥,小雪这一趟去淇县派米救灾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他在雪中向我迎面走来,我便再也忘不了他的样子。”
……
千羽辰收回目光:“看你似乎很遗憾无法登山,我带你上去。”
容澜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被人拦腰带出数米。
踏雪无痕,这人的轻功竟和容烜一般高深莫测,容澜感叹,指向前方某处:“就是那颗松柏树,放我下来吧,这里雪不厚我可以自己走。”
一颗长在雪山的普通松柏有什么好看,千羽辰不知道。
容澜围着那树走了一圈,见到树下白皑皑的雪地里有团同样白白的东西在动。
“吱……吱……”
他眨眼探身去瞧,那团小东西微弱地叫了两声,一蹬腿儿,露出两颗滴溜溜黑亮的眼珠望向他,竟是一只受了伤的狐狸幼崽。
“母狐狸会回来寻它的。”千羽辰走上前温声道。
容澜望着那小狐狸,不知为何心生恻隐,万一母狐狸不回来呢?万一母狐狸寻到这儿时这小狐狸已经冻死了、饿死了呢?
他从这里活了第二次,也许不应该放着这只小家伙儿死在他活过来的地方。
容澜伸手捧起雪地里那团毛茸茸的白色小东西,“有人说过我也像狐狸。”
……
“重翼,你喜欢什么动物,我编一只送你当做分手的礼物。”
“狐狸,最喜欢,也最厌恶!”
……
千羽辰带容澜一路跃下山:“那便养着吧,我看它似乎很喜欢你这个同类。”
那小狐狸害怕得躲在容澜胸前,两只爪子死死扒着容澜的衣襟,容澜搂着身前这团瑟瑟发抖的毛球,压下心口不适,后悔道:“我养不了它一辈子,不该一时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