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子左右手的脉都摸清了,坦言说道:“姑娘,你没病。”
女子嗔道:“又忘记了?我叫黄莺。既然没病,那为何总是没胃口?定是看错了,你再给我把把脉吧。”
言罢,撸起衣袖,将一段皓腕再次摆在书案上的小脉枕上。
宋秀儿像是被亮瞎了眼似的,目光瑟缩了一下,肉麻的不得了,干脆去柜台切甘草片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朱五郎正色说道:“黄姑娘,小生虽年轻,这脉还是把的准,无须再把了,姑娘身体康健,不需要吃药。”
女子强辨道:“那为何我总是不想吃饭,食不下咽?”
朱五郎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家里饭菜不对味?换个口味或许就好了。”
是因为想你想的啊!呆子!
女子想多和朱五郎说几句话,便又问:“怎么做才能有味?”
朱五郎那里懂庖厨之事?只得说道:“这个……小生不懂,或许多加点盐就行了。”
姚妙仪在隔间听了,捂着肚子暗笑不止。
那女子不依不饶,缠着朱五郎说话。逼得朱五郎实在没办法了,摊开笔纸,“我给你开些山楂熬水喝吧,这个有促进食欲之功效。”
女子拿过只写着山楂片的药方,赞道:“朱大夫好医术。”
朱五郎木愣愣说道:“天气冷,姑娘多穿些,有时候冻得胃寒了,也是没有食欲的。”
女子听了,立刻羞红了脸,抓了药就走。
隔间姚妙仪已经扶着药橱弯腰笑了,“秀儿,快来帮我揉一揉肚皮,肚肠都要笑抽抽了。”
黄姑娘走后,紧接着又来了西街成衣店的李秀娘,这位是真病了,风寒咳嗽,朱五郎开了方子,李秀娘说道:“多谢朱大夫……听说你是独自一人在金陵讨生活?哎呀,那过年谁给你裁新衣、做新鞋?不如交给我吧,用好棉花,保管穿的暖暖和和的。”
朱五郎好像听出点弦外之音了,微微有些脸红,说道:“姑娘的好意,小生心领了。我们东家是个实诚人,管一年四季的衣服,过年也发一套新冬衣,所以小生不能照顾姑娘生意了。”
这李秀娘抓完药之后,居然偷偷找上了姚妙仪,“姚老板,听说你们店里给伙计发四季衣服?不如交给我们裁吧?都是街坊领居,我给你们百和堂打对折如何?”
省钱不说,还能穿好的,还能看朱橚的热闹,姚妙仪当然同意了,“好啊,你做的衣服,我放心。”
李秀娘心花怒放,眼角余光不禁撇了一眼看诊的朱橚,“做衣服要先量身,明日我亲自过来量,顺便带些衣料,你们挑一挑喜欢的。”
姚妙仪笑道:“好。”暗想李秀娘一家是从四川迁来的匠户,性格大胆泼辣,比那个黄莺黄姑娘还直白,明日朱橚恐怕从头到脚都要被李秀娘摸个遍了。
冬天伤风的病人多,朱橚在大堂坐诊,倒也忙了一下午,基本是女病人,还有些用看女婿的目光来打量他的老者。
一个白发老太太越看越喜欢,忍不住问道:“朱大夫,你可有婚配?”
朱橚一怔,而后说道:“不曾婚配,小生父母在堂,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
老太太追问道:“你父母在何处?”
朱橚敷衍说道:“在凤阳老家种地。”这话对了一半,洪武帝和马皇后闲时就在宫里开了几块地,什么都种,春耕秋收他们最喜欢的消遣方式。
老太太笑道:“凤阳好地方啊,是皇上龙兴之地,小伙子,你也姓朱,莫非是皇帝的族人?”
朱橚忙摆手说道:“不敢胡乱认皇亲,要杀头的,我只是一介草民……”
老太太步步紧逼,直到逼着朱橚胡诌说自己命格太硬,算命的说他不益早娶,否则克妻等狠话,老太太才放过他。
掌灯时打烊,朱橚亲手熬制的冬季进补固元膏凝固成型了。他将一大缸子固元膏分成了四块,“这一块给父皇、这块给母后,这一块留给四哥。”
姚妙仪将朱橚分开的一块块固元膏舀进陶罐里封好,“四殿下年纪轻轻,也要进补?”
“四哥身体还好。”朱橚说道:“不过四哥一直很忙,宗人府大小事务,还要监造皇陵,替我为父皇母后尽孝道。我熬些进补的膏药送给他。”
姚妙仪指着第四罐固元膏问道:“那这个是给谁的?”
朱橚俊脸蓦地一红,“给……给王姑娘的。”
哟,看你这副扭捏之态,准有情况!
姚妙仪故意打趣道:“那个王姑娘?街头包子铺家的王二姐?”
王二姐包子吃多了,长的也很像包子,最近似乎决心瘦身了,时常来百和堂买点枯荷叶消食减肥。
“才不是!”朱橚也没多解释,提着药罐匆匆走了。
晚饭时姚妙仪将此事当做笑谈说出来,宋秀儿冷哼道:“还能是那个王姑娘?当然是城南开香料铺子的王姑娘啦,画上的美人图尚不及她三分呢。朱五郎给她疗伤,解过乌头之毒,看样子要以身相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