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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那婆子本来想着,翠袖未必敢真下手。而翠袖不敢下手,贾母却是敢的!若是今日事情没有办成,只怕自己家人都落不着好。抱着这种想法,那婆子便赌了一把!谁料翠袖是个楞的,也不犹豫,追上那婆子,紧攥着剪刀狠狠的扎下去,将那婆子的手掌戳了个对穿!
那婆子“啊”的一声惨叫,便倒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加上王夫人伤的产婆,如今四个产婆,竟然倒下去一半!
产房中动静这么大,门外守着门的婆子们,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更别说进来瞧瞧原委了。只是如今房中形势紧张,竟无人想到这点!
见王夫人主仆都这般狠辣,剩下的两个产婆如何还敢做小动作!两人哆哆嗦嗦的,在地上那婆子的尖叫声中,以及翠袖滴血的剪刀的虎视眈眈下,迎来了荣国府二房的第三个嫡子。
两人将哥儿粗粗的抱起来,便抱去外间洗刷,竟是片刻都不敢再留在产房中了。而受伤的两个婆子,也都被小丫鬟们搀了出去。
王夫人强撑着一口气,将孩子生下来,早累的脱了力气。见房中只剩下翠袖一人,才放下心来,强笑道:“好丫头,我素日你没白待你,今天可是多亏了你了。”
翠袖笑道:“太太这是哪里的话,您平日里待我恩重如山,我只恨不得将心掏出来报答太太呢。”
王夫人听此话,摇摇头,眼角两滴泪“唰”的滑落下来,苦笑道:“受我恩惠的人还少吗?如今竟是墙倒众人推,我堂堂王家嫡女,荣国府的管家太太,如今竟然沦落至此!竟然要贴身丫鬟提着剪刀才能保住一条贱命!”
翠袖见王夫人这般作践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哽咽道:“太太快别这么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太太是个有福的,我还等着要跟着太太过好日呢。”
王夫人反倒笑道:“你可是会安慰人。对了,你爹不是篾匠么,什么时候成了杀猪的了?”
翠袖“扑哧”一笑,擦了泪道:“我那是为了吓唬她们瞎编的,如何当得真!”
王夫人听见这话,也不禁笑了起来,然后再也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翠袖见王夫人睡过去,上前握住王夫人的手,塞到被子里。手指扫过王夫人手腕的时候,停留了片刻,嘴角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又听帘子响了一下,进来一个梳着小把的小丫鬟,端着盆热水。
翠袖笑道:“她们都做什么去了,怎么叫你进来了?产房污秽,当心沾了什么不干净。”
小丫鬟笑道:“姐姐都不怕,我怕什么。姐姐快出去吧,哥儿被抱出去了,只怕一会子祥瑞就来了,姐姐若是慢了两步,恐怕就赶不上了。”
翠袖听了,冷笑了一声道:“生而异象本是祸事,偏他们家的人都当做宝贝似的,唯恐死的晚呢!你仔细将血迹都清了,别留下破绽,我一会子便回来。”
小丫鬟点点头只叫翠袖放心,翠袖起身去了外面。
半晌后,领了贾母赏钱的翠袖方才回到王夫人的屋子,随手将赏钱分给了几个小丫鬟,小丫鬟们喜不自禁都跑出去炫耀了。而翠袖自己端着热水,给王夫人换衣服擦身,又吩咐厨房准备补汤,真是照料的无微不至。
三天后,王夫人方才醒来。见翠袖拄着手臂,在自己床边打瞌睡,心中一暖,略动了一下身子。
翠袖果然马上惊醒,抬头见王夫人睁着眼睛,眼睛一亮,喜道:“太太醒了?要不要喝口茶润润嗓子?肚子饿么?奴婢吩咐小厨房煮的红枣枸杞粥,还在火上温着呢,是现在吃还是再等等?”
王夫人听了,欣慰的笑道:“快别忙了,你只倒口茶来给我吃,也便罢了。”
饮过茶,王夫人问道:“哥儿呢?快抱来给我瞧瞧。”
翠袖听见这话,笑容瞬时僵在脸上,半晌,方垂下头低声道:“都是我不好,没守住哥儿,哥儿被老太太抱走了。那日宝二爷落水,婆子们将人抬回这里养着。老太太说太太如今身子弱,只照料宝二爷就是了,恐怕顾不上哥儿,因此将哥儿抱到自己身边了。”
王夫人听见自己拼着一条命生下的嫡子,竟一生下来就被抱走,立时眼前一黑,嗓子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哑声颤抖着说道:“史氏!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早晚有一天,我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