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撞了个正着。
教室里的椅子并在一起,上面还有条毯子,男生怔在门口。
林朝夕赶紧把桌椅归为,折好毯子,用手整理了下头发,迅速逃出教室。
和男生擦身而过时,她听对方问:“你是参加建模比赛的?”
“是啊。”
“那挺不容易的,我明年也想参加,加油啊。”
“啊……谢谢你!”林朝夕说。
——
早上7点多,天已经很亮了。
老王和阿光还坚守在机房,但已基本处于弥留状态。
林朝夕很惊诧发现他们两个都把问题分析、模型假设都做完了,包括所有使用的公式和大致算法都列得清清楚楚。
林朝夕在他们身边坐下,直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两人通宵合作的结果。
她和他们沟通了几个问题,最后说:“我大概明白了,接下来交给我,你们先去睡吧,定一个12点的闹钟。”
“行。”
老光和老王也没有废话,站起来就走。
林朝夕又仔细看了遍老王和阿光做的东西。他们两个对模型和算法的造诣显然比她更深,据此,林朝夕开始写论文综述。
又是一个上午时间过去,而林朝夕之所以察觉到中午,是因为有同学端着泡面准备进机房吃,立刻被其他饥肠辘辘的同学集体哄了出去。
时间紧迫,每个人都知道这点。
思路被打断机会,林朝夕终于想起拿手机。她给阿光和老王发了条微信,请他们带三明治过来。
12点半,两人准时到达机房。林朝夕把写完的东西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趁着他们看论文粗稿的机会,她拿起三明治,跑到教室外长廊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校园笼罩在春末的雨幕中,放眼望去,整个校园被五彩斑斓的雨伞覆盖起来。
等她回来,他们也差不多看完。
word文档中,论文主题轮廓已成型,综述也写完了。而做到这一步,整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已经有了清晰框架。而接下来,就到了从理论到具体的实践环节。
说起来也只是过了一天半时间,但72小时赛程其实已所剩不多。看教室里的情况,有些小组已经完成论文开始修改润色,他们却连程序都没开始写。
林朝夕和阿光聊了聊python的问题。光神倒是很干脆直接打开网上的教程,说了句“你先写,我先学”,就对照教程边自学起来。
差不多到傍晚时分,他关掉所有教程,说:“古人诚不欺我。”
“哪位古人?”林朝夕随口问道。
“周阿平说,任何软件只要你用心学,在一天时间内总能学会。而我比较聪明,所以半天搞定了。”
林朝夕:“周阿平是谁?”
“你强迫我们看的获奖经验里其中一篇文章的作者。”
林朝夕无语凝噎了一会儿,然后折过电脑屏幕,开始和阿光凑在一起研究编程。
因为问题复杂度的原因,之后的一个晚上时间,他和阿光都在写程序和调参数。
虽然准确来说,他们连第一问的答案还没完整做出。但林朝夕已经觉得效率惊人,毕竟同样的问题如果让她一个人来做,可能会花上一两周的时间,但有阿光和老王,这个过程显著加快。
而这两位大神的作用不止如此,他们在数学方面的造诣确实非常深。在经过他们的分析后,林朝夕甚至对老林的车祸问题有了更明确清晰的思路。
她也暗中记下了不少关键点,准备在比赛结束后完善她的车祸预测模型。
时间又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正式跑一遍程序后,林朝夕揉揉酸涩,肿胀的眼睛。阿光已经趴在桌上睡着,老王还处于弥留状态。
林朝夕推推他们,说:“你们去睡吧。”
两人像木乃伊一样呆滞地走出教室,留在教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少,还有些同学直接趴在桌上睡,发出了响彻整个教室的呼噜声。
可林朝夕却不觉得吵,反而有种安宁感。
她开了罐红牛,喝了一口。现在还有功能性饮料喝,已经比她和包小萌在车库熬夜的时候好上太多。
但应该是冰凉饮料下肚,她感到胃里一阵抽疼,随后浓浓饥饿感袭来。她揉着肚子,明明也吃了晚饭,但怎么就又饿了呢。
和胃一样,机房里也很冷。白天下了雨,到晚上雨停了,气温却跟着下降。
她放下红牛,从包里拿出毛毯,老林写的那封信又跟着掉了出来。
林朝夕弯下腰,这封信简直像老林同志本人。总是压在书包底下装作讳莫如深,却又会突然蹦跶,像在关心着她,想对她有所帮助。
其实还是有帮助的。
在老王和阿光剖析和重构后,林朝夕才更加理解老林写在信里的这句话。
大千世界,纷繁复杂。
她之前最大的担忧是在预测车祸的过程中,她所考虑的影响因素是否够多,该如何处理诸多突发状况。
但老王和阿光的思路反而很简单,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道题目,而不是现实的生死攸关的问题。所以究竟应该考虑哪些忽视哪些,他们的选择会更加理性而简洁。
老林写——我们只是在试图了解世界,努力接近真相。这其实很像统计学家博克斯的那句名言“所有的模型都是错的,但有些却有用”。
她并不需要在车祸预测中考虑所有问题,最好的模型有时往往是最大程度的简洁。在数学甚至是几乎所有科学领域,似乎都是如此。
机房里,有同学开在小零食,包装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林朝夕披着小毯子,走到隔壁的休息室。
有黑夜衬托,休息室显得灯火通明。
她站在门口,愣了下。
休息室里,裴之正背对着她,他面朝小山高的泡面,似乎在为究竟选哪种而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