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代钰倒是有些吃惊。
元春居然在这个时候就册封了?
这似乎跟她原来的认知有出入啊。
她原本以为,元春是要等着下一位储君登基的时候才会被新君册封的。
这位贾家倾力培养的大姐姐在宫女的位置熬那么久,若只是为了给本朝的皇帝老爷做小老婆,那原本很是不必如此周折的。
再者说,要是从贾老太太那里算的话,这辈分也不对啊。
代钰内心虽然有些疑惑,然而还是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只迅速梳洗毕,然后便赶到正房去跟贾敏汇合。
见到贾敏的时候,果然见到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不管怎么说,那些到底是她的血脉亲戚,说要完全丢过手,从此成为陌路人什么的,那可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替亲戚家的喜事儿高兴高兴,这大抵也是人之常情,代钰倒是挺能理解的。
不过,代钰也瞬间就明白了,为何家里有些事情是不便跟贾敏多说了的。
其实,这也是为她好。
看她这几日的情绪变化,想必她自己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只不过,明白是明白,但是要在内心里完全接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娘家和夫家居然是完全不同的阵营什么的,总是让心思细腻的出嫁女左右为难啊。
关键,估计在她心中其实想的是:既然两家人已经有了这种姻亲关系,那么通常情况之下,难道不该是“求同存异”么?
就算是夫家想跟着皇帝陛下、娘家想跟着太子殿下,但万岁爷乃是天子,太子乃是储君,不管跟着谁,原本不该是两条殊途同归的路么?
其实这也怪不得贾敏想不明白。
原本她想的这些,也是常理。
要知道贾敏是贾老太太和老国公亲自教出来的最心爱的闺女,她的见识在女子之中,本已经算是上乘。认真论起来,她甚至比很多男子、许多臣民们的资质还要好。若是寻常的政务大势,她也能够看得清楚明白。
只不过,可惜的是,本朝的事儿,可远远不是寻常状况那般简单。
且不说万岁爷的脾性十分令人难以捉摸,便是太子和诸皇子俱都十分能耐、还各有千秋这事儿,又有哪朝哪代能够遇到呢。
偏偏,万岁爷还真个儿有个“万岁”的架势,登基都快三十年了,还那么健朗,眼瞅着再过十几二十年也没啥大问题。
这么一来,不单是长成了的那几位皇子有想法了,便是才满了十岁、知道了些事儿的皇子们,恐怕内心深处也是有这个想法儿的。
那一位十六皇子可不就是个例子。
这般复杂的情况,便是那些个几朝元老、才华出众的重臣们恐怕也是把握不准方向的。
真明白的人统共那么几个,很明显,自家这位便宜老娘不是其中之一。
这也难怪了。
就算资质再好,她也不过是个豪门贵妇,见识总有局限。再加上有个那样的娘家,总是要再拖点后腿的。
说实话,自家这位老娘没有十分做出偏向娘家的事儿,代钰便已经很满足了。总比那些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就在夫家、娘家搞风搞雨的蠢妇人们好的多了。
只不过,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再这样每天想东想西的,那调养起来就更加费劲了,还是得抓紧再让她多喝点儿药就好了。
这些念头在代钰脑中一闪而过,却没在她的脸上留下半点儿痕迹。
她抬脚进入正房的时候,面色仍同寻常一般,一片平静淡然,不见悲喜。
倒是贾敏一见到她进来,早欢喜地抬手招呼她道:“玉儿快过来坐,与为娘好好说说话儿。”
代钰从善如流,俯身施礼后,便就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果然贾敏愈发喜气盈盈地道:“今儿你外祖母家来人报喜,你大姐姐被册封凤藻宫尚书了。”
……
果然是册封了么?
代钰听得这话,只觉一阵无语:她的那位大表姐,还真的是去给皇帝做小老婆了啊。
原来这辈分都不对,也可以成事的么?
难怪便就是有册封贵妃、钦赐省亲这样的荣耀,那位元春娘娘归家那回、不当着外人的时候,还是哭得不像样子的。
多才多艺、心比天高的花季少女陪着个老头子,那可不是再悲催不过的事儿。
更不要说,这么一来,贾家再想要去傍太子,可就只有再在下一辈儿的女孩儿里头重新培养了。
可惜下一辈到现在都还没有嫡女。
不要说嫡女了,本家到现在连庶女都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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