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二小姐嫁了过去。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般起起伏伏。也难怪她接受不了。对二小姐恨之入骨。”
“我知道,我知道的妈妈,”苏周氏哭道:“我就是知道她心里不好过。所以才事事迁就她忍让她。可是……她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就把爹娘弃之不顾!把整个镇远侯府弃之不顾!我辛辛苦苦教养了她十余年,结果在她心里我竟连一个看都没正眼看过她的男人重要!你听听她今日说的那是什么话!她说的那是什么话!”
老妈妈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三小姐近来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越发失了分寸了,何止是夫人。就连她这个下人看着都觉得不敢相信。
那个向来思虑周全凡事都仔细考虑清楚才去行事的三小姐变的冲动鲁莽顾头不顾尾,而且对夫人的话是越来越听不进去了。反倒和那个只知道一味蛮横的苏老夫人走得越来越近。
仔细想想她似乎也正是从跟苏老夫人走近了之后才变得越来越偏执执拗,这可真是……近墨者黑啊!
靠在她肩头的苏周氏渐渐停止了哭泣,慢慢的直起了身,眼眶虽然还红着。但目光却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镇定,还多了几分决然。
老妈妈知道,她这是又做出了什么决断了。
“妈妈。我再也容不下老夫人了。”
她冷冷的说道。
老妈妈打了个寒颤:“夫人,您是说……”
“是。我就是这个意思。她当初害我不得不为妾,我念在她是我的姑母的份儿上可以不与她计较。”
“她害我与侯爷生分,今生都不能再有什么真正的夫妻情分,我也可以不与她计较。”
“但是,她不能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祸害我的孩子!”
“我镇远侯府被她祸害这么多年已经够了!就算她当初再怎么诞育子嗣有功,这些年锦衣玉食百般谦让的供养着的日子也足够当做报答了!”
老妈妈有些犹豫:“可是……她毕竟是老侯爷生前扶正的,挂着正室夫人的名头,她若是出了事的话,大少爷和三小姐都要为她守孝的。”
“三小姐倒还好说,除了定南侯世子以外她现在一时半刻也看上别人,守孝一年冷静冷静也好,待除了服刚好可以婚配。但是大少爷那里……他与陈府二小姐的亲事……”
“妈妈想多了,”苏周氏抬手打断道:“姑母好歹是我的长辈,我怎么会做出要她命的事呢。”
“……那……夫人的意思是……”
“姑母年纪大了,身子难免不好,以后我们怕是要多费些心思照顾了。”
老妈妈怔了怔,旋即垂首:“是,照顾主子本就是奴婢们该做的,老夫人就算身子再怎么不好,奴婢们也会尽到自己的本分,将她照顾好的。”
“那就好,回去吧,我也有些走累了。”
“是。”
…………………………
沈南竹不知在竹溪园的起居室里呆了多久,直到沈老夫人让人传话喊他去寿芳园,他才垂着眼踏出了房门。
来到寿芳园的正房,首先听到的就是老夫人当的一声将茶盏磕到了桌上。
“你和梦宝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休不休的?给我说清楚!”
他懒懒的坐在椅子上,唔了一声:“没什么,就是休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会好好的忽然就把她休了?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人急得直拍桌子。
沈南竹低头不语,唇边挂着一抹自嘲的笑。
怎么回事?
她当初就不愿意嫁给自己,现在宁愿被休弃出府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就是这么回事。
“你……你……”
老夫人颤颤的指着他:“你快去把她给我追回来!现在就去!”
沈南竹却默默地坐在那里,不为所动。
哗啦一声,刚刚被老夫人磕在桌上的茶盏此刻被猛然摔碎在了他的脚边。
“你去不去!”
老夫人站起身来怒道。
沈南竹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任由洒出的茶水溅到了自己的鞋面上。动也不动。
老夫人见他如此,颓然的跌坐了回去。
“阿竹,我虽然不知道你与梦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人这辈子想要遇到个真心相待的人不容易。”
“梦宝对祖母而言可能只是个孙媳,祖母即使换个孙媳也没关系。但她对你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你可想清楚了?你可真的明白?
“祖母不怕别的,只怕……只怕你跟你父亲一样。等回过神明白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父亲今生是再也不可能找回你母亲了,而你还有机会找回梦宝。”
“你若真觉得错过了她也无所谓,觉得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都一样。那祖母也就不说什么了。”
“但是你要知道,等再过一会儿,等梦宝被你休弃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你便是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犹豫。究竟要怎么做你自己选吧,祖母只是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
老夫人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起身向内室走去了。
沈南竹在椅子上默默的坐着,许久后才起身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
“老夫人……您……您也别太担心了。”
许妈妈看着眼眶红红的老夫人,有些无力的劝慰着。
她也实在是有些没闹明白,前一刻还好的蜜里调油似的两人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样。到了要弃彼此而去的地步呢?
老夫人声音有些哽咽的道:“怎么能不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有他父亲一个那样还不够吗?难道我还要眼睁睁看着阿竹也变成那样吗!”
“这……这也不见的就会那么严重……毕竟……毕竟少夫人她才嫁进来不满两年而已,而且世子爷这期间也不常在府里。说不定……说不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老夫人摇了摇头:“阿竹这孩子你也是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这孩子自幼就懂得克制隐忍。从不曾轻易将喜怒挂在脸上。”
“幼时他生的那场大病,董氏恰好不在府里,几日之后才得以赶回来看他一眼,结果没呆多久便又离开了。”
“董氏去他房里时不小心沾了一片竹叶在身上,掉到了他的锦被上。阿竹烧得迷迷糊糊的,却将那片竹叶攥在手里抓的紧紧的,说什么也不肯放。”
“众人无法,就只能任由他去了,在那之后没过多久他的病就好了。”
“后来有一日我去看他,他当时正在歇午觉,手里却还握着那片已经发黄的竹叶。房中的桌案上放着他画的画,满满的也全都是笔法稚嫩的竹叶,画了一张又一张……”
“我当时看见那些画,险些哭了出来。我知道,这孩子是想他的母亲,可是他又不敢说,不敢去见,甚至连画上也不敢画出他母亲的样子,就只能一遍一遍的画那些竹叶……”
“我当即去找侯爷和董氏大吵了一架,让他们以后多去看看阿竹,多陪陪他。可是董氏只默默地看着侯爷,侯爷却是不置可否,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实在无法,只能自己多去看阿竹,见他整日整日的画竹叶,就索性将他们的院子更名为咏竹苑,后来又给他新建了竹溪园……”
“这孩子嘴上从不说喜欢,但是搬进竹溪园后却很开心,没事就在竹林里转,有时候两三个时辰也不出来,像长在了里面一样……”
“我每次想到这儿就会想,他是不是在竹林里幻想他母亲带着他一起从这里走过,母亲拉着他的手,竹叶落在他们的身上……”
“老夫人……老夫人……别说了,您别说了……”
高妈妈擦着脸上的泪,掩着心口也是一阵哽咽。
这些事是她亲自陪着经历过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夫人苦笑着叹了口气:“不说?不说就能忘吗?不说就可以装作不记得了吗?阿竹他这些年从未喜欢过什么,就算喜欢也从不挂在脸上。梦宝能让他这般欢喜愉悦,那定然是喜欢到了骨子里的,只是他自己怕是都并未发觉……”
“既然……既然世子爷自己不觉得,那……那这或许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世上的女子这么多,说不定世子爷以后还会喜欢上别人,到时候对少夫人的心思也就淡了……”
老夫人又摇了摇头:“这孩子向来隐忍克制,之所以能这般放开心思去喜欢梦宝是因为梦宝刚好即是他喜欢的人又是他的妻。喜欢自己的妻子本就是理所应当,所以他才敢这般放纵自己。但如果是换了别的女子,他即便心里再怎么喜欢,也会克制着不去亲近的……”
“那……那就再给世子爷娶个他喜欢的人回来。”
老夫人苦笑一声:“阿竹如今也年近二十了,这些年你可见他除了梦宝之外对别的女子动过心?别说是动心,便是让人亲近一分都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谁知道他下一次动心是什么时候?若是他十几二十年后才动心,难道我们要等十几二十年后再给他娶妻吗?可若是还没等他动心就给他娶了别人,那他就这辈子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喜欢上什么人了……”
高妈妈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只看这孩子自己怎么做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他说了……只希望他自己以后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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