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贾葳今年有媳妇儿过年了。
王家狗儿随即与凤姐碰头,狗儿想正月娶亲,凤姐且说不急在一时,凤姐做主,蔻姐儿婚期定在来年三月初三,贾府也有个缓冲的时间。狗儿乃是求门之户,只得依从。板儿只要有媳妇,也不急在一时间,乐呵呵的答应了。
婚期讲定,双方开始忙碌,很快到了贾葳婚期,一时高朋满座,唔哩哇啦吹喇叭,一顶大红花轿,热热闹闹把杜家女儿抬进门。
十七岁的贾葳成了新郎官,媳妇儿杜氏十六岁。
接下来,三朝回门,满月住了对月,贾葳两口子落了听。
紧跟着就快三月初三了,蔻姐儿该出嫁。王家家资匾乏,凤姐想把娘家大宅子给蔻姐儿两口子居住,平儿拦了,请求凤姐给蔻姐儿两口子寻摸一座不带花园子小院子做新房。
凤姐倒不明白了,因道:“这倒奇了,人家巴不得大院子住着,你倒来作兴!”
平儿把脸一红,言道:“倒不是我作兴,我这也是心疼蔻姐儿,奶奶想啊,那狗儿夫妻虽朴实,到底是乡下人,不爱收拾又邋遢,蔻姐儿被我们养的娇滴滴的,这时刚成亲,两口儿还没什么情分,倘若婆婆进来掺和,蔻姐儿就得天天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奶奶您想啊,蔻姐儿那脾气可不消停,倘若一个不对,与婆婆争执,板儿偏向谁呢,必定偏向生养母亲,那时蔻姐儿岂不遭罪呢!”
凤姐叹道:“这倒也是啊,这若有了大房子不接婆婆进城,人家肯定要议论,对板儿官声不好,房子小些,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替儿子买宅子,怪不得我们。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呢,板儿终究要赡养父母的,没得把父母搁在乡下遭罪,自己个享福道理,这也会被人诟病,更与官声有碍。”
平儿道:“瞧奶奶说的,我岂是那不懂道理的,只是想着碍个一年半载,等小两口情分好了,或是有了一男半女,那时,蔻姐儿性子也磨平些了,婆婆看着孙子也肯宽容些了,再与他们个大宅子,那时再接父母进城也不迟。我这虽是私心,也是为了她们好。”
凤姐笑道:“你这倒比我想的周全,就这么着吧。”
板儿先是不肯住蔻姐儿陪嫁房子,说翰林院有公房可以居住,不过小些,却便宜。却被凤姐这个丈母娘骂了一顿:“我跟姥姥情分,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倒敢跟我生分了,你要避嫌,干脆别娶我家女儿呢!”
板儿这方老实了。
三月初三,蔻姐儿板儿两人欢欢喜喜拜了天地君亲师,成了夫妻。
也别说,平儿所料不差,狗儿两口子倒也想过进城享福来着,可是看了那新婚房子三开间,板儿两口子住了正房,两边厢耳房,住着媳妇带来的陪房陪嫁丫头还要打挤,东西多了没处放的,儿子又做官,总不好连个会客场所也没得吧,实在没得落脚之地。又一想,这房子乃是亲家所置,自己娶媳妇原该卖座大宅子,自己没钱,怪得谁来。
不过蔻姐儿虽没开口留公婆同住,却是礼物大包小包奉送,除送了一户陪房回乡伺候公婆,还送公婆一架马车,言说公婆何时想来便来住几日。结果,狗儿夫妻有人伺候,好吃好喝,在村子里过得优哉游哉,又有优越感,倒不想进城了,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这一日蔻姐儿夫妻回家住对月满期,凤姐、黛玉、平儿、葳哥儿媳妇杜氏,一起拉着手送出二门去。
看着蔻姐儿夫妻走远,凤姐黛玉平儿贾葳媳妇翻身回房。
此时四月天,春暖花开日,凤姐却无端端打个寒战,一阵晕天雾地只要呕吐,险些摔倒。
平儿就在身边忙扶住了。与威哥媳妇一起把凤姐搀扶回房。葳哥儿媳妇要请太医,凤姐拦了,说估计是春季乍暖咋寒,有些不适宜,躺躺就行了。
平儿便问凤姐想吃点什么,凤姐想了想,却说嘴里没滋味,想吃梅子茶。平儿想着这些日子忙忙碌碌,定是累着了,忙活去泡了梅子茶,凤姐喝了蛮对味。
晚上喝粥,凤姐又说想吃脆脆得姜辣萝卜。平儿依言做了,凤姐吃了整整一碟儿才罢休。
平儿见了这样儿,顿时有些意动,当着贾琏葳哥儿夫妻却没动声色。
翌日一早,等贾琏上朝,贾葳上学,平儿悄悄请了鲍太医进府给凤姐号脉。凤姐初时不肯,平儿好歹劝说,她方才应了。结果,鲍太医号脉,凝神一刻,顿时笑了,起身作揖:“恭喜奶奶,贺喜奶奶,奶奶非是病症,乃是有了两月身孕。””孩子啊?“
凤姐一时愣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得不好意思。
平儿却欢天喜地封了红包,打发太医去了。
要说,凤姐也怀疑过,不过之前这些年,凤姐老是月信不准,次次以为有孕,次次失望,这次遂没深究,不想老了老了,媳妇进门,女儿有了外甥了,倒怀上了,这叫自己对着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如何说得出口?真是纠结万分。
却说平儿喜盈盈要给贾琏送信,却被凤姐拦着了,把脸一红:“平儿别嚷,等晚上我自己说。”
结果晚上贾琏回家,凤姐嘴唇蠕动多次,混没说出口。隔天一早,平儿见贾琏没得反响,便悄悄动问:“二爷可欢喜呢?”凤姐却说忘了。
平儿猜到缘故,不觉莞尔。
却说贾葳媳妇送了贾葳出门,来给婆婆请早安,伺候婆婆用餐。
这是做媳妇规矩,凤姐怕媳妇误会,不好推辞,遂在杜氏伺候下匆匆用了早餐,忙着要打发她去。无奈葳哥媳妇定要守礼,一旁伺候立规矩。
平儿怕凤姐露了马脚羞臊,悄悄塞了一颗梅子在凤姐嘴里含着止吐。
结果凤姐还是闻不惯得媳妇身上玫瑰香气,呕了两口,露了马脚,匆匆进房躺下了。
因为叔子七八岁了,葳哥媳妇倒没多想,只道凤姐身子有碍,张罗要请太医,凤姐只不准,只叫她别管。
杜氏有些惶然,无所适从。平儿安慰他一番,杜氏方才去了,只觉得婆婆难伺候。
当晚,贾葳媳妇来请晚安,凤姐没见。隔天一早,贾葳媳妇再要求见凤姐,凤姐也推辞了她。
如此三天,贾葳媳妇只委屈,仔细回想,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这日下午,贾葳回家,杜氏便悄悄跟贾葳说了:“婆婆不知如何,三天也不见我,问了夏青,说饭量也减了。我心里直发慌,夫君且去探探去。”
贾葳闻言想起,这几天自己次次探望,平姨总说母亲睡着了,难不成病了,慌忙来探。
凤姐这事儿怎好说的,只是解释说没病很好,让儿子放心。贾葳只是不信,杵在屋子里啰啰嗦嗦询问究竟,只把凤姐恼得不行,失了耐心,发怒赶走了贾葳。
贾葳见母亲讳疾忌医,还道凤姐生了什么了不得大病,是不是瞧不好了,才这般呢心里一急,忙着去外书房求见贾琏拿主意。
贾琏闻听,这还了得,凤姐可是贾府顶梁柱,且病不得。忙着进来探问,又急火火要请太医。
凤姐瞒哄不过,只得说了,自己没病,只是怀孕了。
贾琏乍听,喜得直蹦,搂着凤姐亲一个,得意洋洋,嘎嘎直乐:“我的好奶奶,太能干了,我还说我不成了,原来雄风不减啊!”
凤姐心里正不是滋味,顿时恼了:“你还笑呢,都是你,老不正经害我。如今让我有何面目见媳妇,不行,平儿,快些收拾东西,我要回金陵探亲去。”
平儿见凤姐闹脾气,只是乐呵。
贾琏闻言吓了一跳,这怀着孩子岂能长途跋涉,慌忙搂着凤姐好言宽慰。凤姐只是不依,回头看见贾琏平儿一个个抿嘴乐了,顿时恼羞成怒:“不许笑!”
平儿贾琏忙着忍耐,都说再不笑了。任是两人如何保证不外泄,要保密,凤姐还是要回金陵去。推拉劝慰之间,一时措手,茶杯子咣当一声落地开了花。
贾葳正在外面候消息,闻听响动,忙着一撩帘子进屋来询问。
贾琏忙着撒手放开凤姐,摆手说:“无事,无事,只是你母亲要回金陵去。”
贾葳见母亲先赶了媳妇,又赶了自己,这会儿又说要回故乡。还道自己媳妇杜氏得罪了母亲,母亲恼了。忙作揖道:“是不是您媳妇得罪您了,儿子我替她给您道声恼,请您看儿子面上,好歹原谅则个。”
凤姐越是解释说没事儿,不关媳妇事儿,媳妇很好很孝顺。贾葳越是往身上揽责任。又是自责,又是作揖打拱,请求凤姐来谅解。
贾琏平儿笑盈盈的,凤姐眼睛一瞪,她两个忙着忍耐,可是这情景儿又实在好笑,两人嘴角是翘了又翘。
凤姐又害口,心里发毛不安生,又被贾葳啰嗦得心烦,忍不住要作呕,忙喝令贾葳,道:“出去,出去,与你不相干呢,掺和什么!”
贾葳一听这话,心道,坏事了,只怕我媳妇把母亲得罪惨了。生怕气坏了母亲,又道:“母亲勿恼,儿子这就去叫那杜氏来,当面给母亲赔不是,母亲好歹别回金陵去。”
凤姐越急越说不清楚,平儿贾琏两个又不帮着圆谎,还只是抿嘴偷笑。凤姐一急一怒,越发忍不住,当即呕了几口酸水。
平儿忙着奉上酸梅茶水漱口。
贾葳没见过这动静,还当凤姐真的病了,拔腿就跑:“我去请太医。”
凤姐贾琏这回异口同声:“回来!”
贾葳只的停住,脸色十分委屈:“父亲,母亲?”
心里直晃悠,只怕母亲要我休妻不成?这他可舍不得,两口儿正蜜里调油,没好够呢!
凤姐贾琏又是同声,不过这次说不通。
一个说:“我真没事!”
一个说:“那个那个,你母亲真没病,她怀孕了,明儿起,叫你媳妇多操心家务事,累着你母亲,我跟你没完啊。”
凤姐闻言,顿时羞臊要命,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好你个贾老二,你混蛋,我不活啦,我……”
贾葳初时一愣,随即嘿嘿,嘿嘿笑起来,这老两口儿还真有意思。
却说葳哥儿媳妇杜氏跟外面候着呢,也不知道婆婆再闹什么,想着传闻,自己婆婆外号凤辣子,是个铁腕人物,也不知道自己这回错在哪里,正在诚惶诚恐。
陡然见了贾葳傻愣愣嘿嘿笑着出来了,忙动问:“夫君,婆婆倒是怎的了?”
贾葳忍不住好笑,嘿嘿直乐:“哦,没事儿,不是,好事儿,也不是,乃是出了,嗯嗯嗯,出了人命了!”
杜氏一愣:“啊?”
贾葳忙着捂住媳妇嘴巴托着走:“嘘!快走,母亲正恼呢!”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