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徽绞尽脑汁打算给小侄女送礼物的时候,王子献也听闻了寿阳县主降生受封的消息。这时候,他刚将自己的书画装裱完,又信手绘了一幅当时梅苑红梅绚烂的情景。而后,他又奉着宋先生去隔壁藤园中住下:“这间院落毕竟逼仄,不符合先生的身份。先生若是住在藤园,不仅地方轩阔宽敞,又有人精心照顾,弟子也能放心许多。”
“借着新安郡王的藤园和奴仆来孝顺为师,你也不觉得脸红!”宋先生哼道,“为师在简陋的院子里住惯了,从来不贪图什么舒适与否。”当然,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藤园确实是精致漂亮,便是在里头举行几次文会亦很是不错。
“阿徽与我不分彼此,先生不必顾虑。”王子献素来不在意他那些别扭的讽刺,“年前年后正是赏雪的好时候,先生不妨将至交好友唤来,一同举行文会诗会。便是他们要住下,应当亦是无妨。不过,若是有人问起这院落来,先生便说是我赁的便是——就算先生说是自己赁的,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罢。”他家先生的俸禄,几乎都用在了购置上等的笔墨纸砚上,又有几名老仆要养,从来留不下什么。
“逆徒!你不过是个国子监学生,哪里赁得起这样的院落!倒不如说是我看上了这个院子,省吃俭用赁了两个月呢!”宋先生不由得有些脸红。他其实也知晓,他们师徒二人皆是没什么资财的,又如何能像那个被杨家供起来的周籍言那般过得逍遥自在?
“学生好歹也是世家子,总比先生‘省吃俭用’听起来更可信些。”王子献回道。宋先生还待再争辩,他又好言好语地说了许多软话,方将自家先生安抚妥当:“先生,若是这一段时间商州那头私下送了什么信来,提出过分的要求,只管义正言辞地回绝就是。愈是冷淡,他们日后便愈加收敛些。”
“你那父亲和继母真是个不省心的!安心罢,旁的不敢说,大骂他们一场却是为师的拿手绝活。”宋先生抚了抚长须,又听见隔壁传来阵阵喧闹声,“你的两个弟弟过来了罢?为了不让我与他们见面,你也真是费尽了心思。”
“不过是担忧我那二弟惹先生气恼罢了。”王子献道,又细细吩咐了李大与阿柳等人好生照料,这才向着宋先生行了稽首大礼,告辞离开了。
宋先生一直背对着他,甩了甩袖子仿佛有些不耐烦,直至他离开之后,才转过身来,眼眶微红。自从发妻早逝后,他已经多年不曾受到这般无微不至的关怀体贴了。这位弟子的才华品性,皆比他预想中更为出众。虽说他时常嘲讽他、刺激他,又觉得他与新安郡王委实有些来往过密,但短短一段时日内,二人之间的师徒之情却已经如同祖孙一般浓厚了。
见状,在旁边伺候的阿柳抿着唇笑起来:“先生放心,郎君年后便回来了。”
“老夫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宋先生气哼哼地道,让老仆们拿来笔墨纸砚,兴致勃勃地开始写帖子,“呵呵,景致如此不错的园子,自然该教那些老家伙都来看看,也算是便宜了他们。哼,老夫的弟子就是这么有孝心,就是这么有本事……嘿嘿……”
且不提宋先生又打算如何显摆自家徒弟,王子献回到小院中后,果然见王子凌带着美婢部曲摆开架势,坐在石榴树下等他。王子睦则静静立在院门边,目光湛湛地朝他行礼:“大兄,我们已经向先生告了假,略作收拾之后,便能归家了。”
“还收拾甚么?家里甚么没有?”王子献微笑道,“我已经命庆叟与曹四郎去西市购置了些礼物,凑成一车带回去,阿爷与母亲定会很欢喜。至于你们便罢了,手头应该也没甚么财物,这些礼物就当成咱们兄弟三人的孝心就是。”
“大兄手头也紧……”王子睦羞愧至极,王子凌却是一脸冷笑:“大兄既然有余财,自然该好生孝敬阿爷阿娘。咱们两袖空空,便沾了大兄这回的光罢。”此时他却是半点不提先前向小杨氏讨要的那些钱财了。
王子献也懒得与他计较,只道:“今日时候已经不早了,咱们且歇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归家去。”商州离长安实在太近,骑快马两个时辰即至,往返皆十分方便。便是骑马慢行,时走时停,一路游玩,一天也已是足够了。
王子凌还有些不满,王子睦已经答应下来:“随大兄安排便是。”于是,二人久违地在东西厢房住了下来。王子凌想起杨家别院的富贵生活,心中对这样的陋室越发不满意,难以入眠索性便搂着软玉温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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